第二天清晨,帥哥的屍體浮出水麵。
夜晚拋錨的船尚未啟錨,站在船舷邊,許命和餘鷹看見了帥哥的屍體。
許命的目光陰沉,像陰雨天,他望著屍體問餘鷹:“人生最大的希望是什麼?”
餘鷹說:“能找到快樂。”
許命問:“怎樣才能快樂?”
餘鷹說:“《孟子》有言:父母俱在,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對於天,俯不愧對於地,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三樂也。”
許命說:“狗皇帝讓許許多多的大好男兒失去性器,斷子絕孫,什麼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什麼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統統都成了廢話,好端端的男人被閹割了,還有什麼希望可言?人生沒有了希望,就隻好破碗破摔了。”
餘鷹說:“也是,也是。”
許命說:“帥哥被閹割後,或許認為自己就是破碗,索性就一破到底,一直破下去,無所顧忌,浮屍海上也無所謂了。”
餘鷹說:“你可以寫一本《哀太監賦》,或許可以與庾信的《哀江南賦》齊名,你不妨告訴世人,男人最大的希望是擁有性器,一旦性器被閹割了,一切希望化為泡影,而一個男人失去希望後,他會想方設法去剝奪別人的希望。”
許命說:“我最想寫的是《哀帥哥賦》。”
餘鷹問:“什麼時候寫?”
許命說:“現在就寫。”
餘鷹說:“怎樣去寫?”
許命說:“我把他的屍體撈起來,帶到白鯊島上去安葬,再在他的墳墓前立一塊碑,在碑上寫一篇《哀帥哥賦》,哀悼他一生的不幸。”
餘鷹說:“趕緊去撈屍,免得被鯊魚當早餐吃了。”
說鯊魚,鯊魚就到。
隻見海上一陣巨浪湧起,一頭白鯊向帥哥的屍體猛然衝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裂空怒嘯,尖牙利齒刺出萬卷長風。
許命比鯊魚衝得更快。
他一怒躍下,身體滑過船舷邊,宛如飛箭般射向白鯊。
鯊魚要吞屍,許命要撈屍,人魚相爭,弓張弩拔,箭在弦上,誰生誰死,扣人心弦。
許命憑借著踏水無波的輕功,一閃躍上了鯊魚背,他隻要一 拳砸到鯊魚的眼睛上,鯊魚的眼睛就會瞎掉。
“住手,住手,休要傷了神魚!”一聲怒喝落下。
在怒喝聲中,簡曖的衣袂飄擺,他的身子從船頭甲板上一躍而下,飛落到鯊魚背上,與許命相對而立。
簡曖一落到鯊魚背上,鯊魚就不動了,他果真是能馴服鯊魚的高手。
許命向簡曖拱手:“簡兄稱鯊魚為神魚,未免屈尊?”
簡曖拱手還禮:“武林之中,智勇之士為神,在海洋中,鯊魚智勇無敵,是海中之王,在白鯊島上,是萬民信仰的圖騰,稱鯊魚為神,名符其實,有何屈尊?”
許命從簡曖對鯊魚的這番說詞想到他從小被鯊魚養大的經曆,也就理解了他對鯊魚的態度,笑了笑:“不算屈尊,不算屈尊,大海就是你的搖籃,鯊魚之中有你的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叔叔、舅舅,但你的鯊魚這幫惡親戚吃人,我難免也要管一管。”
餘鷹在船上聽了許命的話,俯首低頭對簡曖說:“小時候,鯊魚對我講,大海就是我故鄉,海邊出生,海裏成長,大海啊大海是我生長的地方,海風吹,海浪湧,隨我漂流四方。”
這番話恰好概括了簡曖的一段人生曆程。
一向溫文爾雅的簡曖聽了許命和餘鷹的戲虐,頓作獅子吼:“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們二人一唱一合,出言不遜,褻瀆神聖,既然逼我出手,我不得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