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慢吞吞的向西方挪著步子,它那無比懶散的樣子非但不低調,反倒趁著還在旅途當中的時候,弄得自己金線四射,光芒萬丈,生怕別人看不到它似的。日頭這一奇怪的行徑,當即便把天地雷個夠嗆,空氣的麵孔不斷扭曲,模模糊糊間全身是汗。
一條蜿蜒細長的土黃小路,由桑莫鎮為開頭,彎彎曲曲的向著東南方向恣意延伸著。狹窄得兩輛馬車都難並行的小路,不知為何,此時卻是荒涼得沒有一個人。除了一些被曬得葉子打了卷的樹木還無精打采、可憐兮兮的站立在小路的兩側以外,剩下的便隻有那些與它們同生的影子兄弟,哪怕被日光照得隻剩下一點點兒,也緊緊團在樹木腳下,義氣的沒有逃開。
然而,這小路的荒涼卻隻是持續了極短的時間,小路的初始處便隱隱的跳出了一個外形極為奇特的小黑點,麥芒的腦袋,豆粒大的身子,看起來就是那麼的不協調,然而,這極奇怪的小黑點雖然樣子很醜,但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這裏奔來。
待奔至近前,這奇異的小黑點方是顯現了真身,卻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而是穆遠一行。
側坐在窮奇碧霄背上的穆遠此刻不由得摸了一把臉上那已然滂沱若河一般激流不止的熱汗,將自己穿的那簡直如同水澇一般的衣服脫了下來,擰了又擰,甩了幾甩。穆遠剛要將衣服搭在肩上,卻是猛然發現自己裸著身子暴露在空中竟然更熱,隻好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又將其穿了起來。就這麼一會穿衣的功夫,先前那還濕漉漉的衣服就已經幹了,然而,剛一貼肉,便又很快的被噴湧而出的熱汗再次浸濕。
穆遠仰起頭來眯著眼睛看了看天上那仍舊慢吞吞絲毫未見提速的懶散日頭,不由得暗罵了幾句,方才對著身下也已汗如雨下的碧眼窮奇幼獸碧霄嘶啞的說了一聲:“碧霄,天氣太熱了,我們先到那裏休息一下吧!”
窮奇碧霄連忙點頭,其實它早有這樣的打算,然而,見穆遠開始並沒有說,自己也就一直默默的忍著。烈日當空,天地炙烤,窮奇碧霄在其中行走,本來身形就大,再加上它那一身密厚的血色長毛,很快便讓它汗若急雨,猶似瓢潑,每向前一步皆有羽黃山之重。待聽到穆遠這話,碧霄當即一個歡吼,便向路旁的一片小樹林裏那斑駁黑影最為密集之處跑去。
來到陰涼處,穆遠當即跳下碧霄,一屁股便坐在一塊滿是青苔的石頭上,緊隨著左手白光頻閃,瞬間他便相繼拿出了一個大水瓶和一個大水盆。穆遠向大水盆裏倒了一些水,放在腳下不遠處留給碧霄喝。做完這一切,穆遠這才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一下子便將那個還剩下小半瓶水的水瓶瓶口塞進了自己有些幹裂的嘴唇裏,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足足將小半瓶水喝的一滴不剩,直至小肚子鼓了起來的穆遠這才將水瓶放下,見那水盆之中的水竟還有些殘留,顯然那碧霄此時也已喝夠了水。
就在這時,穆遠猛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一變,不禁驚呼了一聲:“哎呀,墨兒!”旋即,穆遠便低下頭,向自己右手衣袖裏看去,生怕墨兒在這炎熱非常的一天,呆在窒悶的衣袖裏出了意外。
然而,就在看清袖中景象的那一刻,穆遠的臉色再變,此時卻是驚奇占多。原來盤在穆遠手腕間的墨兒此時仍在睡著,時不時挪動一下自己的身子,有時甚至還會毫無征兆的噝噝幾句,那樣子就好像墨兒說夢話。
穆遠愣了片刻,旋即,噗哧一聲竟笑了出來,用手指輕點了一下墨兒,想把它叫醒,畢竟在這酷熱之下還想睡覺可不是什麼好事。然而,就在手指粗碰墨兒身子的一瞬間,穆遠這才發現墨兒的身子此時竟是又滑又涼,看那樣子墨兒竟然絲毫不受這詭異天氣的影響,這一點不得不說,光這一點便讓穆遠羨慕不已。與此同時,穆遠也不由得好奇,想不到那細小的近乎常人難見的小蛇墨兒,竟然還是如此的奇異!它到底是什麼呢?蠻獸?變異蠻獸?或者說,墨兒就是那傳說中有著莫大威能的妖獸?
雖然穆遠曾經也問過墨兒自身的來曆,可惜的是,墨兒歪著可愛的小腦袋,想了半天的結果這最後的答案卻是模糊的,墨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別說是讓它說自己的種類,墨兒就連它什麼時候出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呢!隨性平和的穆遠見墨兒一時之間也不能自己想起來,所幸也不再去問,暗暗等待著墨兒記憶全部蘇醒的那一天。
見墨兒確實無事,穆遠終是放下了一半高懸的心,仰起頭來又查看起碧眼窮奇幼獸碧霄來。然而,此時的碧霄雖然又站在了穆遠的一旁警戒著,卻像是有些累,兩隻偌大的眼皮不斷的合了又合,開了又開,那彼此打架的勁頭,好像更是賣勁。
穆遠心疼的對著碧霄勸道:“別撐著了。現在我們應該很安全,你先睡一會兒。”見碧霄搖了搖頭,仍舊不肯的樣子,穆遠無奈的說道:“我現在已然是一品修羅中段啦!讓我先警戒一下好了。我們現在身在通往兩鎮道路的旁邊,一般蠻獸可是不會到這種隨時都會有人出現的地方的。另外,就算真的出了什麼事,你我離得這麼近,我再叫你也來得及啊!你現在睡一會吧!否則,你要是一直都是這昏昏欲睡的狀態,我們還真的危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