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安然,聽名字,也許你會說“哦,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吧?”
漂亮是一個沒有定義的詞,對我而言是敷衍。
在這個多雨的城市我已經度過了十八個春秋,上了高中的我,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曾經何時脫掉懵懂的外衣,長出倔強的翅膀。
隱秘地長大,悄悄明白了自己是個女孩,悄悄懂得了大人間的小秘密。
我不愛上學,但每一天我都要去逼迫自己重複,再重複,爸爸說,人生都是在不停的重複中完結。
“那你的生命了?可是在兩個女人之間輾轉?”我反問他,自然,他砸了手裏的碗。
“別認為我不懂,別以為愛情至上!”我吼道,他已經重重關上房門,我背上書包去上學,聽見房間裏低低的聲音:“她還不懂,有的人敢於拿生命去愛。”
我嗤之以鼻,坐上公交,霸占兩個位置,塞上耳機,聽音樂,有時候會睡過站,大不了再返回去,學校對於我而言,是那樣的不在乎。
這一次,我沒有閉著眼睛,而是死死地盯著麵前座位上的男孩。
他的後腦很漂亮!黑色濃密的頭發筆直地順下來,讓人惹不住想起麵館裏拉得很均勻的麵條,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汽車到站,他起身離開。
哈,原來是同一所學校!怎麼從來沒有遇見過他?
白襯衣,黑西褲的他快速閃進一班,我頓時明白,原來是好學生!定是那種上廁所才會離開座位的人。
剛走到教室門口,好友江成麗跳出來,拉著我到一邊:“安,一班新來個男生,長得很帥!”
“帥?我對這個詞不敏感。”我擺擺手,鑽進教室,課桌上坐著楊偉浩。
“滾下來!”我生氣,“你跟我桌子戀愛了,天天坐著?”
楊偉浩從課桌裏拿了一份早餐:“女皇,為你帶的早飯。”
我沒搭理,直挺挺地坐著,楊偉浩貼上來:“我可是追了你一年零四十九天了。”
“昨個兒你說是五十天。”我故意刁難。楊偉浩臉紅,周圍的人起哄:“楊大個兒好沒麵子。”
“叫楊哥!”楊偉浩惱火,上課鈴響,成麗坐下,伸伸懶腰:“坐在後麵就是舒服啊!”
“自從你說了後麵舒服,大家的課桌都往後遷移了一公分!”我笑,語文老師進來,我住嘴。
不是怕他,而是擔憂他的年紀不能太生氣,否則當場暈厥在講台,我們就是罪魁禍首。
感覺頭發異樣,果然,是楊偉浩手賤,他瞧見我瞪著他,隻好說:“安然,你的頭發很柔軟。”
“那你應該謝謝我媽。”我將頭發放在胸前,緊緊抓住,這個班沒有多少學習的孩子,埋下頭認真的同學不是發著短消息就是看著漫畫,我們沒有希望了,雖然那些老師嘴上仍舊口是心非地說著:“你們仍舊是明天的朝陽!”
我們被說成是幸運的一代,糜爛的一代,同時也是絕望的一代。
別批判我們,是我們也懂得了什麼叫累。
楊偉浩的舉動很顯然是惹怒了語文張,他不好發火,隻好用眼神憤怒地瞪著,這絲毫沒有作用,他拿起一根粉筆丟了過去。
楊偉浩接住,挑釁地看著。
“楊偉浩,你別過分!”我提醒,他漸漸收斂,低著頭,抖著腿,玩著手機。
“手機調成靜音!”我再次提醒。他索性關機。
成麗也不閑著,偷偷剝了一根棒棒糖。
“聽說語文張是你家親戚?你很維護他。”成麗寫來紙條,我回複:“他年紀大了,讓我想起死去的爺爺。”
成麗沉默,她知道死去的爺爺是我的遺憾,她握起我的手,微笑,那是在加油。
最後一堂課下課鈴響,沒等老師說“下課”,我們已經起身離開,下樓的時候楊浩偉又在身後擠來擠去,我一個踉蹌,撞倒在地。
成麗扶了我一把:“楊大個兒,你就不能憐香惜玉啊?”
楊偉浩以為我摔得嚴重,立刻蹲下身子就要來查看,我迅速閃開,撞到身後一個人,聽見有什麼東西“噗噗”落下的聲音。
轉過頭,迎上好學生的臉。
俊逸!這是我想到,唯一一個可以形容男孩與眾不同的詞語。有的人帥氣,但放在一群帥哥中,僅僅隻會讓人想到長相的可貴,可是他,卻不是,第一眼,就讓人感歎,真正的帥氣,是讓人忍不住去稱謂!
“對不起。”我微微低頭,他笑了笑:“沒關係。”
楊偉浩迅速插在我們之間,推著我離開。
“喂,你幹什麼推我?”我惱怒,楊偉浩嬉皮笑臉:“女皇,我請你吃哈根達斯?”
“很貴的。”我拒絕,楊偉浩搖著手:“為了女皇,我什麼都做!”
我站定看著他,他有些害怕地後退。
眼前的男孩不是壞孩子,隨著莫名的逆轉潮流,我們都不愛上學,不愛管製,不愛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責斥,卻喜歡在雨中慢走,讓雨淋個夠,喜歡將書本撕成碎片,空中拋灑,可是,我們不懂得感情,隻不過是自私地摘掉刺上的玫瑰,孤芳自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