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淩空時,亦是那噩夢降臨的時候。
時辰精準,自丁寇來到這個世界,得到這具軀體之後,從未有過一次例外。丁寇在想過諸多辦法紛紛失敗之後,也放棄了擺脫那噩夢狀態的念頭。
可是這一次,丁寇的目中,卻又蘊了一絲期待之色。
盤坐在那幹草上,透過破爛窗戶的縫隙,丁寇直勾勾的盯著那一輪血月。
一息!沒有動靜!
丁寇愣住刹那,卻又強忍住了神色變化,繼續看著那高空殷紅的光輝。
第二息,依舊,毫無動靜。
又一息,丁寇仍清醒著的,預想當中的“重擊”並未出現。
丁寇恍若雕塑般,盤坐幹草上,足足等了十息之久,那血月已是完全高懸夜空了,丁寇卻依舊還是清醒著的,目中是清明之色,毫無阻礙的看著那血紅色的光輝灑將下來,鋪在荒蕪夔國大地之上。
“是真的,那段記憶竟然是真的!”
丁寇終是忍耐不住,喜不自勝,口中喃喃自語,驚呼連連。
好半響,他才重新安靜下來,再無疑慮,顧不得其他,連忙閉了雙目,心神沉浸入了體內,開始全心全意接受起了腦海之中莫名多出的那一股雜亂、紛繁的記憶信息。
這一股記憶的出現,源自於丁寇昨夜噩夢中,醒轉過來之前,那詭異“行刑人”的最後一眼。
當丁寇再度睜開眼時,目中的喜色竟是更濃了。
“原來如此,那一股混亂記憶,竟真是出自那二人的亡魂,這才幫我補全了那嗜血訣,還多出了諸多有用的記憶。至於那二人的亡魂,為何會出現在我的腦海……”
話說到這裏,丁寇忽而苦笑一下,住口不言了。
以前的噩夢狀態,丁寇尚且毫無辦法可以解決,如今他的腦海之中,更是出現了全新的刑場世界,加上一尊長相容貌與他一模一樣的“行刑人”,丁寇更覺無力了。並非是認輸認命了,而是他對這些根本毫無了解,他如今不過是一剛剛踏上修行之途的雛鳥,哪裏來的神通可以解決魂靈方麵的問題。
念頭一轉,便隻得暫時擱置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至少那該死的強製入夢,已被延遲到了七日一次,也算不錯了。且這日期,似也不是一成不變了。”
丁寇閃爍了幾個念頭,便放棄了亂想,開始整理起腦海中那些紛亂記憶來。兩尊黑甲人,身為那夔國大人物的侍衛,不但得了那位大人物的一些靈訣傳授,修行感悟,各種修行資源供給不斷,平素跟隨那大人物,所見所聞,見識廣博,又加之為大人物處理諸多事務。
這二人的記憶信息,對於如今的丁寇來說,新奇、浩瀚,也正是他迫切而想知道的一些知識。
一閉了目,觸了那些記憶,丁寇竟是直接就沉迷了進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破敗廟裏除了那些經過縫隙灑進來的血月光輝落下的地方之外,其餘區域皆是漆黑一片。丁寇盤坐在殿側,整個人隱沒在黑暗裏,若非那似有似無的呼吸聲,隻怕會讓人以為這廟中依舊是好無人跡的。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黑暗中,呼吸聲一下頻繁了起來,卻是丁寇醒轉了。
眼皮一掀,內裏現出一抹遺憾之色。
微微一歎道:“可惜了,那些記憶太過紛繁雜亂,似是那二人一生的記憶被硬生生的打散,也不管有用沒用,精華還是廢物,強行塞過來的。一團亂麻也似,難有頭緒,隻能慢慢來了。”
“不過這一次,也算有不小的收獲了。”
說著話,丁寇目露喜色,手掌一攤,卻是又將那半卷“嗜血訣”拿起了。
“二人記憶中,這嗜血訣的來曆也頗為不凡,源頭乃是夔國大勢力之一的血魔宗的秘傳法決,根腳、傳承非比尋常,完全不是軍需營中那些缺陷巨大的大路貨色可以相比的。那兩人的記憶已足夠已經幫我補全這一卷嗜血訣了,僅僅憑借著一點,殺那兩人冒得險就值得了。”
丁寇沉吟了幾句,心神注意力便完全放在了手中心底的嗜血訣上了。
這是獲得的第三部靈訣,且來曆不凡,威能也是讓丁寇無比眼饞的強大。捧著那卷靈訣,丁寇對照著心底記憶,便開始學習了。
嗜血訣,即便是完整的,口訣也隻千字餘。
然這千字卻是一字廢話也無,每一字都玄奧深邃,似蘊了無窮奧妙,丁寇心中每每默念一字,都覺體內某處有所響應。待他將口訣一字字的默念過去,丁寇隻覺體內各處,諸多隱秘穴竅,竟都顯現了出來,且開始顯出奇異。
“轟轟”
丁寇體內,好似藏了一方戰鼓般,有雷音作響。雷音源頭,竟是他體內一個個穴竅,在怪異聲響中隱隱接連在一起,一股股血氣驀地自那些穴竅中湧出,好似一條條血紅靈蛇般爬出來,將丁寇的軀體攏在其中,丁寇那破爛衣衫下,整個人都好似被烤熟了般,紅彤彤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