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峰上,亂石叢叢中,卻也有路徑。
丁寇一人獨上,行過一個個洞窟石府門前,這些洞窟似都為新掘,石香仍存,門戶緊閉,無法望見其中景象。不過似這山中挖出的洞窟,又能如何,定然是清苦、簡陋的布置。見得這些,丁寇也是微微驚訝,怪不得山下那一眾新弟子麵色不甚好看了。即便是凡俗之人,稍稍富裕些,也不會選擇在這般荒山上挖掘洞窟而居。
而他們曆經諸多辛苦,才得拜入無上魔宗,卻被分配來這樣的居所,寒酸之極,難免心生不滿。
不過丁寇卻沒那般多的講究,他連難民營都住過了,區區洞窟石府,根本無法動搖他的心念。
一路往上行去,小徑愈加的逼仄,陡峭難行,湧至耳邊的呼嘯之音也愈加的劇烈了。
丁寇忽而抬頭望了一眼那峰巔,卻見得其上寒雲湧動,罡風現形,撕扯虛空,隻看這景象,便知其上的危險,雖也有路徑通往,可若是修為差些,一不留神被罡風吹下山去,那便淒慘了。
想到這裏,丁寇搖搖頭,正打算就近選擇一個洞窟時。
忽而行至一處,眼前景致一換,山壁已盡,又見得一片空闊地,黑石淩亂,老鬆盤根,一數丈長的斷崖伸出高空,不時有罡風呼嘯,卻盡被斷崖擋住,那裏頭正有一開掘出的簡陋石府。
見到此處,丁寇雙目一亮。
徑直走到那石府前,果見緊閉石門上,懸著一塊光滑圓石,應就是那符淵所說的“門石”了。其上光滑如鏡,無一點痕跡,顯是一座仍舊無主的石府。
丁寇也不客氣,又並起指,元氣一吐,頃刻便在那門石上寫下了自家名諱。名字一寫就,那圓石上立即有光芒亮起,原本還是緊閉著的厚重石門,忽而“轟隆”一聲開啟了。丁寇信步走入,內裏分作二室,石桌石椅,便是床榻也是石製,其餘一些擺設也簡陋之極,看得幾眼,丁寇卻露出一絲滿意之色來。
他對居所環境無甚要求,隻幽靜二字足以。此處石府,正合了他的心意。
如此,這座無名石府,便算作丁寇在這元魔宗內的居所了。他正適應著,忽聞府外有鈴音響起,知曉此為叩門鈴,顯是有了訪客。
“嗯?”
丁寇正要驚訝,腦海一閃卻是想起什麼,忙去開了門戶。
石門一開,立刻就見麵前出現一頭通體漆黑的禿鷲,那彎鉤也似的喙上叼著一個包裹,見了丁寇出現,那一雙殷紅瞳孔中立時有光芒閃爍,竟是映照出了丁寇的身影。
似確認了什麼一般,這禿鷲立即鬆口,將那包裹放下。
“嘎~”
尖嘶一聲,便飛走了。
丁寇取了那包裹,又回了自家石府,將那包裹解開,裏麵的物事立刻顯現,正是之前那位符淵師兄所說的那些東西。攏共有一枚弟子真符、兩套外門弟子衫、一本玉冊、一瓶辟穀丹、一副宗內地圖以及……一方玉匣。
丁寇麵帶一絲興奮,先拿起了那一枚弟子真符。此符不過雞蛋大,也不知是何物所製,非石非鐵,握入手中散發出一絲陰涼氣息,一麵鐫著九幽冥域、萬魔齊嘶之景,一麵中央以古紋勾出“元魔”二字。不知為何,丁寇握著真符,竟與之生出一種隱隱相連之感。
他自然知曉,這並非是錯覺。真符內想是蘊了他的一絲氣機,否則也做不到他這元魔宗外門弟子的憑證了,至於那一縷氣機,若無意外的話,應就是之前那龍龜負玉璧時,丁寇留在那光翅玉牌中分離出來的。
把玩片刻之後,丁寇便將真符收好了。
“呼”
一口氣息吐出,丁寇才將自家已成元魔宗這等無上魔宗弟子的狂喜念頭壓了下去。換了一個人,如丁寇這般,從一個破家子,從一個難民少年,一躍成為元魔宗弟子。
這般境遇,隻怕少有人可以平靜下來。
丁寇兩世為人,心境極為成熟,才可在轉念之間,將那諸多念頭鎮壓下去。
看過真符,丁寇徑直又拿起那玉冊,隨意翻得兩頁,內裏記載的,乃是這外門的諸多規矩,還有犯了之後的懲處。那些個門規便算了,其後的一頭頭懲處法規,卻看得丁寇背後冷汗直冒,魔蚊吸血、陰雷煉體、魔刀斬顱、冥針刺魂……隨意一項,便讓丁寇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