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讀懂父親的真誠(12)(1 / 3)

新兵集訓的日子艱苦而單調。從未離家半步的我,一下子變得特別想家、想爹、想早逝的娘。爹現在好嗎?前幾年勞累染上的腦血管病加重了沒有?我當兵了誰還給他燒熱炕、煎藥,繼母照顧爹周到嗎?娘要在世有多好,既照顧爹,又疼我。記得我小時候。我最愛靜靜地貓在娘的懷裏,讓娘撫摸著我的頭,給我講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故事……想著想著,淚水不知不覺地蓄滿了眼窩。

寫信成了我寄托思念的唯一方式。休息間隙,我把部隊生活、訓練的感受,連同對爹的牽掛,全都傾注在紙上一起寄出去。

對繼母的了解,是從爹的來信中得知的。繼母曾經有過一個家,後來丈夫死了,迫於生計,她帶著孩子討過飯,幹過常人沒有幹過的活兒,嚐盡了人間的辛酸與苦辣,窘困日子的煎熬,似乎磨平了她情感的棱角和外在愛心,默默幹活兒操持新家成了她生活的唯一解脫。爹在信中多次說到,自從我當兵走後,繼母整天忙裏忙外,下地種田,洗縫漿涮,樣樣安排得有板有眼,家也像個家了,生活一天勝似一天。爹還告訴我,每次繼母收到我的信時,都像迎接遠歸的孩子,用長滿老繭的手愛惜地一遍遍撫摸,很久之後,才用針輕輕地挑開封口,將信紙展平,交給他。繼母有次還無意中說“平娃在家時,我沒有好好照顧他,現在他當兵走了,不知穿得暖不?吃得飽不?”

可憐的繼母啊,她哪裏知道,我幾年來寫給爹的信中,竟然沒有問候過她一句,更不用說在信中叫一聲“娘”。我的心顫抖了。

五年後的一天,爹來信說,繼母的一位遠房妹妹來我家,當她看到繼母收集著我寫給爹的108封信,竟沒有一句問候自己姐姐的話語時,姊妹倆哭得非常傷心。連續兩個月我再沒有給家寫信。我要回家。臘月二十夜裏,我踏進了家門。鮮紅的火鼓燈籠把我家裏映得通亮通亮。繼母給爹刮著霜一般的胡須,爹躺在炕上卻動不了了。“爹……”我的喉嚨一陣哽咽,像卡了魚刺。繼母一怔,猛然回頭,驚喜得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手裏的刮胡刀割在了手指上都沒有感覺到。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溶進潔白的肥皂泡沫裏,在燈光的照射下格外絢麗。

“啊!是平娃回來了。”繼母像是突然明白過來,忙不迭地扔下刮胡刀,一手搶過我手上的提包,一手撫摸著我肩上硬硬的肩章,突然又自責起來,“看我昨把血沾在平娃的軍裝上了!”繼母不經意的話像刀子激著我的心。我多麼想叫她一聲娘,可是我沒有叫出來。

吃過年夜飯,爹吃力地從炕頭抱出一個木匣子,裏麵是我五年來寫給家裏的信,有尺餘厚的一摞,一封一封用針線裝訂得整整齊齊。

“這是你娘保存的你寫的信,一封也沒落,共108封。你娘說:‘這裏麵有平娃對我說的話。’”

我愧疚地抱著信的“合訂本”,仿佛就看見泥坯火炕邊,一盞滿身油膩的小小煤油燈,在如豆的燈光下,繼母一遍遍用長滿老繭的手撫平信的褶痕,對著光,穿上線,一針一線縫合著這信的“合訂本”。那晶亮亮的針仿佛不是在縫合信,而是縫合著母子情,縫合著一片片艱難的生活和企盼幸福家庭的夢。

我再也抑製不住感情的波濤,淚水奪眶而出。火鼓燈籠下,繼母眼裏滾動著晶瑩的淚花,臉上卻露出幸福的微笑。

“娘——”我跪倒在繼母的膝下。窗外爆竹聲聲,年夜幸福祥和。我們可以對世間的某些事情產生懷疑,但我們怎能懷疑人世間的真情?不是親生,不是源自天然,卻勝似親生母親的愛。更讓我們動容。我們麵對的不再是繼母這個想象中的概念,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份真摯的愛,我們還能拒絕嗎?

清貧的父母

母親說,家是旅館,我是旅客,她和爸爸是服務員,職責是照顧我這個匆匆過客。平時,在外求學的我,學業繁忙,事務眾多,往往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回家。母親總是叮囑我,不管什麼時候回家,一定要提前告訴她。我追問為什麼,媽媽笑而不答。無奈母命難違,我一直照媽媽說的去做。於是每次回家,總是媽媽在火車站接過我沉重的包袱,用自行車載著我回家。進了門迎接我的是滿桌香噴噴的佳肴——爸爸的廚藝真是了不起,他做的菜讓人垂涎三尺。

有一次,學校提前放了假。由於這是學校臨時決定提前放假,所以我來不及通知媽媽,就直接往家趕了。一下車,我的腳步更快了!近了,近了,我終於可以看到我朝思暮想的家的模樣了。古人雲“近鄉情怯”,而我是“近家情怯”,真不知這次“突襲”回家會給爸爸媽媽帶來怎樣的驚喜。

終於,我用顫抖的手推開了家門:“爸,媽,我回來了!”爸爸媽媽正在吃晚飯,看見我進了家門,一臉的高興與詫異,趕緊放了碗筷來幫我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