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這樣好了,你也別去客房了,就在裏間的病床上躺躺吧,要真有什麼事兒了我在喚你。”
這句淩光倒是聽見了,望著丁目不好意思地問道:“這行嗎?”顯然他已意動。
“沒什麼行不行的,好歹我也是主人家,從現在開始這裏我說了算,快去休息。”丁目說著便將他朝裏屋推去。淩光拗他不過,且自己也的確很想很想歇一歇了,遂不再跟他執拗。也是嘛,連一休哥都說過“休息、休息、休息一會兒”。(笑)
淩光臨上床前還不忘再三叮囑丁目道:“有事一定要叫我啊。”這小子有時說話辦事老練得像個人精,有時卻又好像大腦灌水般不通人情,難道他沒注意到丁目兩條眉毛都快擰到一起了嗎……
深夜,淩光不斷地翻著身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清純天真的娜娜、也有滿臉痛楚的娜娜;有麵目猙獰的戮撒、也有被他剝皮掏膽的戮撒;有二話不說全心幫忙的成克,也有大呼小叫礙手礙腳的吉姆利。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清楚這時斷時續的惡夢在他腦海內盤桓了多久,隻在朦朧中,他時常聽到耳旁有人不住地低聲敘話,有丁目,有吉姆利,有成克哈利姆,甚至、還有娜娜。他還依稀有感,似乎他的身旁一直有人在喂它灌湯喝藥,真是倒轉了過來。
夢裏的他自然不會知道,從娜娜被咬傷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倒下的不隻是她一人,還有自己……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診室窗簾那未及蓋住的一角飄上床頭,慢慢地,它緩緩爬到了淩光的額頭。一抹光貼上身,又暖又癢,睡夢中的他下意識抬手撓了撓臉,再翻過手背擋於自己眼前,顯然,那對眼睛還沒有做好視物的準備,它們還不想早早睜開。
不知什麼時候窗簾又被拉緊,唯一的光線被遮蔽了,淩光感到有人從後將他扶了起來,是個女人。一股淡淡的幽香還有那由後背傳來的陣陣綿軟感令他無比舒坦。
“呼……呼……”先是吹氣的聲音,接著,一口稀湯經由他的喉嚨傳入了食道,一絲甜味藉由他的舌苔傳到了大腦。是小米稀飯。
“嗯。我不要稀飯,我要吃肘子,東坡肘子。”淩光灌下一口稀飯,嘴裏含混不清地嘟囔著。
“哪裏有肘子,你就將就把小滑頭。”如夜鶯般甜美卻又稍嫌中氣不足的少女聲於耳旁響起。
淩光漸漸睜開了眼睛,朦朧中他隱見一張娟秀的少女麵龐。他揉了揉眼,又再閉上,四周並不怎麼亮堂,但已經許久沒有視物的雙眼還是抵受不住這‘耀眼’的光照。借著眼皮的阻隔,緩緩地,他再次睜開雙眼,微眯著眼簾,他試探著周遭的環境,開始盡其可能的適應它們。
“啊,你醒了!淩光!”動聽悅耳的聲調於溫柔中帶著激動。
淩光轉過身去,看到那在他睡夢中無數次被呼喚的可人兒正端坐他側。
“娜娜!娜娜!你醒了!”淩光激動地叫著,沙啞的嗓音雖然難聽至極卻包含著無數的關愛。
“呔。這話該我對你說才是。”娜娜輕輕拭去眼角因激動而趟下的淚水。
“你怎麼哭了娜娜,很疼是嗎?”淩光伸過大手握輕輕摟她入懷。
“疼,但不是傷口疼,是心疼。”娜娜反手摟住了他。
“嗬嗬,看你氣色還不錯 。”淩光幹笑兩聲,輕輕扶開娜娜,老臉通紅,顯然,剛剛睡醒的他腦子還不是很清楚,大清早地見到美女就將人家摟入懷中太不合適了。
本以為她要怪責自己,結果娜娜隻是抹了抹已經掛到了臉上的淚珠,再端起米湯,溫柔地道:“快,吃完它。”抬起小勺就要給他喂,淩光尷尬地道:“我自己來吧。”慌忙接過碗勺,大口吸溜起來。
娜娜笑盈盈地瞧著那久違的吃相,雙目一瞬不瞬盯著他,淩光卻是連頭也不敢抬,隻在眼角掃了一眼,發現娜娜正在看著自己,便不敢再次斜視。
就這樣,淩光用了足足十分鍾才喝完這碗不知其味的米湯。大手擦了擦嘴巴,其實他根本沒吃飽且還越吃越餓,他也不好意思再找娜娜要一碗了,他發覺,今天的娜娜多了一些平日裏他見不到的東西,至於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淩光:“你……還好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好……”娜娜低下頭去答道,他不敢跟淩光目光接觸,顯然,她也陷入了於淩光相似的迷茫中,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淩光今天的眼神充滿著灼人的炙熱使她無法與之對視。
二人對坐良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