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輪明月照亮了星空,幽靜的氣息籠罩著整個炎府。
偶爾會有小貓兩三隻經過,嘰喳的小鳥兒也進入了夢鄉。
門窗微微敞著,夜間綻放的花朵香氣陣陣飄來。
月華將它的一縷光亮灑向倚床而坐的男子臉上,瑩光素流,卻映不出深淺。
須臾,男子垂眼望向手中的玉佩。
掌心已經滲出汗漬,可見玉佩在他手中握了多久。
一雙狹長的鳳目,始終如潭看不分明。
為什麼會在清月的衣箱裏找到娘親的遺物,墨襲已經不想再去想了。或者是,沒有心思再去想。
整整一個下午,從拿到玉佩後他就一直坐在這裏。
整整一個下午,他的腦海裏湧入的都是三個月他和清月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那天,他剛和大長老議事回來,才下馬車,就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府外的石獅旁,一雙眼睛明亮而透徹,臉上是淡淡的笑容,不知為何,他的心突然‘咯噔’一聲,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一下。
從他回來以後,慕名而來的女子很多,她們在他麵前都盡力展示著自己,在她們臉上,他看到過各式各樣的笑容。而眼前的這個女子的笑容,他是沒有見過的。
明明在笑,可是眼睛卻好像在哭。
她就那樣直直地看著他,他能從她透亮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身影。
直到,侍衛出麵要將她趕走。
他記得,她死活都不肯離開,緊咬著唇不說話,隻是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
他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委屈、哀怨、心疼和纏綿無盡的愛……
心一緊,他開了口。
“放開她。”
而在他說話的同時,他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希冀,瞬息間,她的眼睛像是承載了無數道聖潔炫目的光芒,而繁華落盡,她的眼睛,隻有他的身影。
沒有再看她,盡管心底深處萌生了一種讓他不明的情緒,他也沒有再看她。
收回目光,走進大門。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放慢速度,明明幾步就可以走進去,偏偏走了十幾步。
“等一下——”
身後傳來一個溫柔又焦急的聲音。
墨襲站住了腳,沒有回頭。
緊接著,又是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隨即衣袖被人拽住。
“墨襲,是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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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來,他依然記得那雙含著眼淚的眼睛,微微顫抖的長睫,還有她故作輕鬆的笑容。
故意處處為難她,可是每次看到她倔強承受的樣子,他的心又有些微微的疼痛。
墨襲閉了閉眼睛。從他醒過來以後,他記得五歲那年發生的事情,他記得大長老,記得舒爾,記得詹月族,可偏偏總覺得心裏有一塊空了,似是被人挖去什麼,失去了主心骨。
五歲以後在哪裏生活他已經忘記,不是不想想起,隻是無從想起。
不可否認的是,在看到清月的第一眼,心中空缺地那一塊好像瞬間被填滿,但他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清月必然是他丟失記憶中的一員,但其他的人呢……
站起身,走到窗邊,某兩個人的身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