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清明節前三天。
通縣縣城兩裏地有一個牛家村,一棵大榕樹邊上有一張姓人家,家長張呈青,是一個道公。
這天晚上,天色微黑,張家門前來了一個道士,叫了張呈青幾聲。
張呈青把門頂住,不讓道士進門。
道士站在門口,說道:“張先生,命數如此,你別猶豫了,清明節,亥時一刻,必須送你兒子下去,否則人間危矣!”
張呈青哽咽著,不回答。
“張先生,九十萬人的性命,還抵不過你兒子一條命嗎?何況,你幫他開了鬼眼,加上全身教二十五年的神功護體,他到冥界,不會有危險的,請相信貧道。”道士說道。
“天音道長,難道沒有其它辦法了嗎?”張呈青終於背靠門口,顫抖地說道。
“二十五年前,你兒子一降生,我就說過,他是二郞神轉世,天生鬼眼,可入冥界,將來還會一統鬼界,這是命數,天命不可違,違則亡。貧道入道一百餘年,就隻見過一個天生鬼眼之人,請張先生送兒子入冥界吧,否則人間大難即將來臨。到時候,我們中華區將會有九十萬人死於非命。”天音道長說完,騰空而起,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張呈青把兒子張無雙叫回來,告訴他可以結婚了,日子定在清明節那天。
張無雙是通縣法院的執行庭長,對父親從來是言聽計從,知道父親定清明節結婚必有緣由,也沒多想,就在清明節那天帶著老婆李思靜回家。
李思靜是個孤兒,是酒店裏的婚禮司儀,早就想結婚了,一直沒得到張無雙父親的同意,雖然是清明節結婚,卻也是無所謂,兩人簡單地燒幾柱香,然後拜了父母,到了晚上,進入洞房。
張無雙極少喝酒,這天高興,喝了幾杯,與妻子恩愛一番後,感到頭昏眼花,便睡在床上。
張呈青給兒媳婦李思靜和老伴喝下一碗酒,兩人雙雙昏倒在床上。張呈青抬頭看了一眼掛鍾,晚上八點五十分。
張呈青來到庭院裏,庭院裏停放著一輛三輪車,用深色塑料布蓋著。
張呈青一把掀開塑料布,上麵裝滿冥幣,疊加起來比人還高。
張呈青抬著頭,流著淚水,嘴唇蠕動,卸下三輪車上的冥幣,堆放在院裏,像一座小山。
張呈青邊念著咒語邊圍繞著那一山的冥幣走圈,九九八十一圈之後,猛然大喝一聲,左手托右手,右手食指滋一下,射出一串火苗,點燃了那一山冥幣,冥幣呼一下,頓時燃燒起來。
張呈青淚如雨下,哽咽道:“兒子,走好!!”
此時正是亥時一刻。
睡在床上的張無雙突然消失了。
……
“你,就是你,哪來的,誰啊?”一個哄亮的聲音嗡嗡響起來。
張無雙一覺醒來,感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都是腳,卻不著地,他剛從那些人身邊站起來,便聽到了這個嗡嗡聲。
張無雙抬頭一看,無數的目光在盯著他看。這是一間寬大的黑色的宮殿,有點像皇宮。
“一副傻*樣,估計生前是個乞丐。”
“不像,你看它的皮鞋,鋥亮鋥亮的,判官也沒有它穿得好。”
“還有那領帶,花裏花哨的。”
“好像是個新郎官呢?”
張無雙有點緊張,看到中間正位上坐著一個黑個子,一身黑衣黑袍,黑臉黑眼球。
“我,我睡了一覺,還做了一個夢,踩到了一坨狗屎,就,就這樣了。”張無雙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覺得自己看到的這些人都十分怪異,身體懸空,隨風擺動,像是柳樹枝一般。
“踩到狗屎也會沒命?”黑個子奇怪地瞪著他,問道。
宮殿裏一陣大笑。
“誰說我沒命?我,難道,我死了嗎?”張無雙詫異極了,自己死了嗎?
“這是冥界的生死殿,你說你死沒死?不對,生死薄上並沒有這人的名字,咦,怎麼會這樣?”黑個子翻看著手中的平板電腦,露出怪異的神情。
一個又瘦又高的病人模樣的人走到黑個子身邊,小聲說道:“會不會是重名?”
黑個子搖搖頭,說道:“此人張無雙,通縣法院的執行庭長,今年二十五歲,陽壽八十五歲,沒錯啊,他沒死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黑個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張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