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三十裏的地麵都被大火燒過,原先的雜草叢木盡被鏟除,露出焦黑的土壤,從高空俯瞰,一條南北中軸主線貫穿整片新城的城址,在黑土上分隔出一道鮮明的界痕,繞著這條中軸,大批人員在兩旁忙碌著,十幾、數十人為一隊,正努力破開尚在冒出熱氣的土皮,每一分每一寸土地都細細翻轉過去,填補每一處坑洞,起出每一塊超出人頭大小的焦石。
更遠處,一群人正在開鑿打磨出一塊塊巨型青石條,清明雪亮,那是用來夯實城基的樁引。三三兩兩壯漢呼喊著號子將之扔上天去,在驚喝聲中重重的砸向地麵,一聲沉悶的巨響,激帶起一片煙塵,如此往複,必須將這方圓二三十裏的地麵一一夯實過去,凝練如石般,才算是打好城基!
好在大荒上的漢子別的不多,就有一把子力氣,累雖累些,但一想到這城是建給他們的親人族屬乃至於子孫後輩所住,一個個心中火熱,幹勁十足,再苦再累也能抗住。
和鄲青等人閑聊片刻,幫他們解決了幾個難題後,已是快午時了,黑山部內外的炊煙升起,嫋嫋飯香隨風傳來,讓一群漢子大吞口水,幹了一早上活,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被這香味一激,再怎麼有幹勁的漢子都忍不住直吞唾沫。
林雲也沒為難他們,建城一事並非朝夕可待,一早上的時間,單憑血肉之軀,能做到這種程度他已經很滿意了,當下,就讓鄲青等人示意放行,等到午間最毒的日頭下去後再來幹活。
兩大隊加上監司隊合計一千八百九十人,整整齊齊的排列在林雲身前,為首的兩個大隊長昂首挺胸,嚴肅的臉色卻是掩蓋不了那份脫穎而出的喜悅心情,放眼過去,大半人身上多多少少帶帶著一點傷於,尤其是那幾個中隊長,鼻青臉腫,看的出來,競爭很是激烈,之前,有過一場好戲。
其中青甲衛原成員占據不少位置,隻是鄭桐、鄲鏜不在此列,不然,大隊長必有一席之位被他們奪去。
溫和的眼神一一掃視過所有人的臉龐,每一個被林雲看到的人都會努力挺直自己的肩膀,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一圈看下來,林雲方才開口,“很好,你們在規定的時間完成所有隊列的整排,這一點,我很滿意,”讚賞的語氣讓每一個隊員臉上呈現出欣喜的神色,就像是小時候被自己長輩誇獎一般。
“目前為止,我還不清楚你們的名字,以後也很可能不會去記你們的名字,你們要明白一點,這隻是一個開始,一個嶄新的開始,”
“我會給予你們一個成功的機會,追隨我在這個世界打下大好基業,享受你們應得的那份榮耀,享受執掌權力與力量的快感,但請記住,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條路注定是血腥淋漓,注定是以屍山血海,皚皚白骨鋪就而成,我不敢肯定,你們當中會有多少人能夠隨我踏向最終的王座,會有多少人在中途默默倒下,在這之間又會吸納多少新人,我隻想說一句,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你們應該知曉十萬蠻荒之外的古國豪族,想想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想想那些膏腴肥沃之地的城池大族,再想想跨過這萬裏區域,那深處腹內的古族大物,憑什麼他們就能享受到這一切,享受到那動輒誅殺萬人,怒則移山填海的權勢,享受那如花美眷,流水般的美酒奢華,帝王將相寧有種乎!”
“他們的祖先,他們的先輩亦是草莽當中的部族小民,掙紮求生間崛起,你們同他們一樣,在最初的時候不過是隻螻蟻而已,為什麼你們就不能執戈而戰,執矛而起,為你們的族人,為你們的子孫後代打下大好河山,做出你們祖輩從未料到過的一番功績,把他們的靈位尊供在明台高閣之上,讓他們在大荒之下為你們自豪,為你們驕傲!”
“這個世界很大很大,大得足以容下我們,讓我們創下大好山河,告訴我,你們是想讓祖上光耀,讓他們立之高閣,時代享受香火供奉,還是是想讓你們的祖先的靈位依舊供奉在你們狹小陰暗的石屋裏,是想讓你們的子孫後裔同你們一樣,在這僻遠荒地辛苦求生,還是想讓他們錦衣玉食,吃著你們從未想過的美食,穿著你們從未見過的柔軟織物,昂然吐氣的生活在這片天地下,談起你們時,一臉自豪,一臉傲然,告訴我,你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