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圖坦卡門王截口道,“我要畫的是你!我不要失去你,我要把你畫得很像很像!”
“王……”嘉嘉莉看著圖坦卡門王,似有千言萬語,最終隻說了一句:“王怎麼可以畫嘉嘉莉呢?王應該畫王後陛下……大家都說,王畫王後陛下畫得最好了……”
“不是的!”圖坦卡門王提高了聲調,“我畫的是你!我畫的每一幅畫都是你!”圖坦卡門王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很激動。
是的,自從那日,在昏黃的尼羅河畔,十三歲的圖坦卡門王遇到了嘉嘉莉,她赤著腳在河邊跑,女伴在後麵追,笑語嚦嚦……
年少的王聽見女伴對她說:“河的上遊有棵樹,這是棵神樹,對著神樹祈禱,尼羅河的水就會滋潤大地,麥子就有好收成。”
她說:“我要去祈禱,向神樹請求今年多收些麥子,讓阿爸阿媽少些辛苦。”
她到樹下,閉目默禱,頑皮的女伴卻不一會就睜開眼睛,笑道:“你是求麥子呢還是……還是求個如意郎?”她睜開眼睛,追著女伴打鬧,夕陽為女孩披上了一層金紗……
圖坦卡門王再也忘不了那個尼羅河畔的少女,那個在樹下祈禱的少女,他日思夜想,終於畫了一幅畫,他不敢把少女的樣貌畫出來,隻畫了一個側臉,讓夕陽暈染她的容顏,思來想去,竟已想不起她那日穿的什麼,便給她畫了件他喜愛的衣裳。
畫成了,畫很美,長河落日,古木少女——這是埃及王朝最美的畫麵!
國王畫的少女是誰?看畫之後,娜芙蒂蒂王太後會心笑了。
晚飯後,娜芙蒂蒂王太後把圖坦卡門王叫到身邊。過了好一會,年少的國王才明白王太後的意思,原來,王太後以為他畫的是他的姐姐安克赫森帕頓公主,他慕戀姐姐,隻是羞於開口,才借畫表達。姐姐含羞低頭從簾後出來,那一刻,圖坦卡門王才明白娜芙蒂蒂王後為什麼有這樣的誤會,因為姐姐的新衣和畫中少女的衣裳簡直一模一樣,隻是此前,他從來沒有見過姐姐穿這件衣服。
圖坦卡門王沒有多說什麼,這就是他的命運。先知說,太陽神的血液通過荷魯斯注入王室的血脈,決不允許外人玷汙太陽神的血統!埃及的王,隻能娶王室的女子。圖坦卡門王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有資格成為王後的女子寥寥可數。圖坦卡門王的生母琪雅王妃青年早逝,留下年幼的圖坦卡門,王後娜芙蒂蒂無子,視圖坦卡門如己出,圖坦卡門和娜芙蒂蒂王後與阿肯那頓王的三女兒,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安克赫森帕頓從小就合得來,娜芙蒂蒂王後早有此意,隻是阿肯那頓王的離世讓婚事耽擱下來。如今,圖坦卡門王露出此意,娜芙蒂蒂王後自然順水推舟。
順便整理一下王室幾位成員的淩亂關係,為避免更加混亂,我一律在他們名字後加稱謂。阿肯那頓王是圖坦卡門的父親,娜芙蒂蒂王後是阿肯那頓王的妻子,但娜芙蒂蒂王後一直無子,阿肯那頓王就娶了一位妾室琪雅王妃,就是圖坦卡門的生母。因為埃及王室隻允許王室成員通婚,可以推斷,琪雅王妃也是王室成員,但具體身份尚有爭論,有史學家稱,琪雅王妃是阿肯那頓王已長成的女兒之一,也就是說,琪雅王妃既是圖坦卡門的生母又是他的姐姐,安克赫森帕頓公主既是圖坦卡門的姐姐也是他的阿姨——好亂,研究了圖坦卡門的家族關係,才明白“亂倫”是怎麼一回事。
話且說回來,圖坦卡門王接受了娜芙蒂蒂王後的美意與大他四歲的姐姐安克赫森帕頓公主成婚,他也知道,他與畫中人兒是不會有結果的,這就是他的命運。六歲的時候,他的父親阿肯那頓王就告訴過他:“身為法老,享受著至高無上的尊容,但王者的孤獨和犧牲,是常人無法理解的。”那時候,他還小,雖然無法理解父親口中的“王者的孤獨和犧牲”,但他已經知道,他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六歲的他,已經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想哭就哭想玩就玩。
隻是,婚後的王,食不下咽,鬱鬱不樂,這可急壞了娜芙蒂蒂王太後。圖坦卡門王的侍衛是個機靈的少年,他把王的一切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他知道王為什麼吃不下東西,他偷偷對圖坦卡門王說了幾句,王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