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魔戒-魔戒遠征隊(21)(1 / 3)

第二十一節大河

佛羅多是被山姆叫醒的。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裹在一件溫暖的鬥篷裏,而自己則是身在大河安都因西岸的一叢灰色樹林底下。他已經睡了一整個晚上,灰色的晨光已經開始照耀在樹林間,金靂則是正忙著升起一小堆火。

在天色大明之前,他們就又再度出發,並非每個成員都急著想要往南方走,他們很慶幸現在還不需要急著做出決定,可以等到未來在拉洛斯瀑布之前再下定決心。他們讓大河以自己的步調帶著他們前進,不急著衝進任何一個方向都會有的危機之中。亞拉岡讓他們照著自己的意思在河上飄湯,同時累積未來所需要的精力。但他堅持至少每天都應該及早出發,極晚再停下來。因為他內心覺得,寶貴的時光依舊在不停地流逝,當他們待在羅斯洛立安的時候,黑暗魔君並沒有閑著。

不用說,當天他們自然什麼敵人的蹤影也沒看見,第二天也是一樣,他們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著,旅程中沒有任何起伏。他們可以看見東邊的岸上,是許多外貌模糊的斜坡綿延伸展;它們看起來黃褐、枯萎,彷佛剛被野火燒過,沒有留下任何的翠綠之色。在這塊邪異的荒地中,甚至沒有任何一株站立的樹木或是岩石。他們已經來到了介於南幽暗密林和艾明莫爾之間的廣大荒地,被稱作褐地的區域,連亞拉岡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疫病、戰爭或是魔王的伎倆,才把此地變得如此恐怖。

他們看見西方,右邊的土地也同樣是光禿禿的,但唯一的差別是至少這裏很平坦,間或交雜著大片綠油油的草地。河的這邊有許多的雜草和森林,幾乎遮蔽了整個西方的視線,因此小舟靠近的時候什麼也看不見。偶爾在這一堆雜草中還有著開口,佛羅多突然間會看見許多綿延不絕的牧草地,在極遠方的地平線有一道黑色的輪廓,那裏就是迷霧山脈最南緣的區域。

除了鳥兒之外,四野一點生物都沒有,但鳥類的種類相對起來就十分繁多。野鳥會在雜草中發出叫聲,四處覓食,但夥伴們極少看見它們覓食的身影。眾人偶爾甚至會聽見天邊傳來淒厲的嘶鳴聲,一抬頭就看見一隻巨大的天鵝飛越天際。

“天鵝!”山姆說:“好大一隻啊!”

“是的,”亞拉岡說:“而且它們是黑天鵝。”

“這塊土地看起來怎麼這麼荒涼!”佛羅多有氣無力地說:“我一直以為越往南走會變得越來越溫暖、越來越快樂,也會離冬天越來越遠。”

“這是因為我們走得還不夠南,”亞拉岡回答:“現在還是冬天,我們又離海很遠。在早春之前,這裏都會很冷,甚至可能會再看見雪花。到了遠方的貝爾法拉斯灣,如果沒有魔王的影響,或許會又暖又快樂,但是,根據我的推測,這裏距離你們夏爾的南區可能不到一百八十哩。你眼前的是驃騎國北端的大平原,也就是洛汗國,牧馬王的家園。不久之後,我們應該就可以來到林萊河彙流口,看到法貢森林,那就是洛汗國北邊的邊境,在古代,林萊河和白色山脈之間的所有土地都是屬於洛汗國的。這是塊豐美、富饒的大地,草原也是最富庶的;不過,在這亂世時,人們不敢居住在大河邊,也不敢騎馬靠近這附近。安都因的確很寬,但半獸人的箭矢也可以輕易飛過她的河麵。近來,甚至有半獸人大膽地越過安都因,直接劫掠洛汗國放牧的馬匹和牲畜。”

山姆不安地看著兩邊的河岸。原先的樹木在他眼中看來虎視眈眈,彷佛隱藏著無數個敵人。現在,他反而希望樹木還在那邊,至少可以遮掩敵人的視線;不要讓大家曝露在大河的正中央,甚至是處在兩軍交戰的邊界上。

在接下來的一兩天之內,他們繼續朝南走,所有的隊員現在都開始有了那種不安的感覺,他們一整天都會下意識地拿起槳拚命往前劃。很快地,河麵就變得更寬、更淺,東岸是多岩的灘頭,水麵底下還有隱藏的漩渦,因此駕船者必須格外小心。褐地則變成高地起伏的荒原,其中飄湯著東方吹來的陣陣冷風。在草原另一邊的景物也有所變化,慢慢地轉化成叢草聚集的沼澤。佛羅多一想到幾日前還居住在羅斯洛立安的草地和噴泉之間,不禁懷念起那裏的太陽和溫柔的陣雨來。每一艘船上都極少有人交談或是談笑,每個成員的時間都花在沉思上麵。

勒苟拉斯的心思,正奔馳在夏日北方森林之間的草原上,金靂腦中則正想著打造黃金的細節,思索著是否適合用來收藏女皇的禮物。中間船上的梅裏和皮聘則是十分不安,因為波羅莫不停地自言自語,有時甚至會露出十分煩心的表情,咬齧著自己的指甲,或者是拿起槳,不由自主的劃近亞拉岡的小舟。當坐在船首的皮聘回頭觀望的時候,發現對方正瞪著佛羅多,眼中露出奇怪的光芒。山姆雖然勉強相信小舟不如他所想像的那麼危險,但卻比他所想像的要不舒服許多。他什麼事也不能做,隻能看著兩邊流逝的河水和死氣沉沉的冬日大地,長期不能動彈的結果讓他渾身酸痛,即使他們要劃槳的時候,也不敢將這責任交給山姆。

到了第四天的傍晚,他坐在船首,回頭看著佛羅多、亞拉岡和其他的小舟,一心隻想要趕快上岸,活動活動筋骨。突然間,他看見了某種東西,一開始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景象,接著,他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那景象卻已經消失了。

那天晚上,他們一群人擠在一個靠近東岸的小島上。山姆裹在毯子裏,睡在佛羅多身邊。“在我們停船之前一兩個小時我作了個怪夢,佛羅多先生,”他說:“或者那不是夢,但真的很好笑。”

“好吧,是什麼情況?”佛羅多知道山姆如果不說出這故事來是不會放心的,隻得讓他說了。“自從我離開羅斯洛立安之後,已經有很久沒有笑過了。”

“不是那種好笑啦,佛羅多先生,我應該說是詭異才對。一切都不對勁,又不太像是作夢,你最好聽我說。我看到的是長了眼睛的浮木!”

“浮木還好吧?”佛羅多說:“河上麵本來就有很多浮木,你隻要不管那雙眼睛就好了!”

“我可不會這麼做,”山姆說:“就是那雙眼睛讓我寒毛直豎,我看見了有個浮木漂在水麵上,緊跟在金靂的小舟之後,我本來沒有注意。然後,我發現那浮木似乎慢慢地追上我們。這實在太不合常理了,因為你知道我們都一起浮在同一條河上,沒道理它的水會流得比較快……就在那個時候我看到了那雙眼睛:一對白點,有著某種特殊的光芒,就在靠近浮木尾端樹瘤的地方。而且,這好像又不是浮木,因為它有一雙長蹼的腳,幾乎像是天鵝的腳一樣,隻是看起來更大,一直在水中起起伏伏。”

“我就在那時候坐了起來,揉揉眼睛,萬一我把睡意趕跑之後,它還在那邊,我就準備大喊出聲,因為不管那是什麼東西,它都在快速地靠近金靂。不過不知道是那雙油燈般的眼睛發現了我,還是我終於恢複了清醒--當我再看的時候,它消失了。但是,我覺得我用眼尾餘光一掃過去的時候,似乎有什麼黑影躲到岸邊去;不過,我再也沒看到什麼眼睛之類的東西了。”

“我對自己說:‘山姆·詹吉,你又在作夢了!’因此我當時沒有聲張。可是,我又想了好幾次,現在我反而覺得不大確定。佛羅多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山姆,如果這是我第一次聽說這樣的眼睛,我會覺得這多半是傍晚的浮木加上你眼中的睡意所演出的插曲。”佛羅多說:“但情況並非如此,我在我們剛從北方抵達羅瑞安的那天晚上也有同樣的經驗,我看見一個有著發亮眼睛的怪異生物想要攀爬上了望台,哈爾達也看見了。你還記得那群追蹤半獸人小隊的精靈所說的話嗎?”

“啊,”山姆說:“我想起來了,我現在想起更多的事情了。雖然我的腦袋不好,但是在聽說這麼多事情和比爾博先生的故事之後,我想我可以猜出那家夥的名字來。一個很爛的名字,可不可能就是咕魯呢?”

“是的,我一直擔心是這樣!”佛羅多說:“自從在了望台的那晚之後我就開始懷疑,我想它當時可能在摩瑞亞閑晃,正好遇見我們;但我也暗自希望待在羅瑞安的那一陣子,可以讓我們擺脫掉它的追逐。這個可憐的家夥,可能從頭到尾都躲在銀光河沿岸,看著我們出發!”

“多半是這樣,”山姆說:“我們最好小心謹慎一點,不然哪天晚上,如果我們還來得及醒來,可能會發現有人勒住我們的脖子不放,這是我自己的推論。今晚先別驚擾神行客和其他人,由我來守夜就好了,反正我在船上也跟行李差不了多少,我可以明天再睡。”

“或許吧,”佛羅多說:“我可能會用‘長了眼睛的行李’來形容你。你可以值夜,但你必須答應我,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請在半夜叫醒我。”

半夜,佛羅多從沉睡中被山姆搖醒。“我真不想叫醒你!”山姆壓低聲音說,“但你是這樣交代我的。沒什麼特別的,至少沒有太特別的事情可以向你報告。不久之前我聽見有水聲和嗅聞的聲音,不過,半夜在河邊本來就經常聽到這類的怪聲音。”

他躺了下來,佛羅多裹著毯子坐起來,努力驅趕走睡意。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就在佛羅多正準備屈服於瞌睡蟲之下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悄悄溜上島岸,撥開草叢,走上大夥沉睡的地方。那雙發光的大眼四下看著,最後直勾勾地固定在佛羅多身上。對方距離佛羅多不到一兩尺,他可以清楚地聽見那生物的呼吸聲。佛羅多猛地站起來,拔出寶劍刺針。那雙眼睛立刻就消失了。在一陣嘶嘶聲之後,水花四濺,那個如同浮木一般的身體就悄無聲息地往下遊繼續漂去。亞拉岡翻了個身,立刻坐了起來。

“怎麼一回事?”他低聲問道,邊走到佛羅多身邊。“我睡覺的時候感覺到有不對勁,你為什麼拔劍?”

“咕魯,”佛羅多回答:“至少我猜是他。”

“啊!”亞拉岡說:“原來你也聽到了那無時無刻不出現的腳步聲,是吧?它一路跟蹤我們穿越摩瑞亞,最後來到寧若戴爾。自從我們上船之後,他就趴在浮木上,手腳並用地往前劃。有一兩次,我試著在晚上抓住它;但是它比狐狸狡猾,比泥鰍更滑溜,我希望這場漫長的河上旅程可以讓它放棄,但它的水性實在太好了。”

“我們明天最好快一點,你先躺下去吧,今晚就由我來守夜了。我真希望可以抓到那個爛家夥。我們可能可以好好利用它。不過,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擺脫它。它很危險,除了半夜試圖不軌之外,還有可能吸引要命的敵人跟過來。”

咕魯當天晚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再露出來,在那之後,眾人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但卻沒有再發現任何咕魯的蹤影。如果它還緊追不舍,那麼它真的非常聰明狡猾。在亞拉岡的指揮下,他們用力地劃船,看著兩邊的河岸快速掠過。但是,他們對於四周的環境沒有多少機會認識,因為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晝伏夜出,白天用來休息和恢複精神,同時盡可能的隱藏行蹤。就這樣平安無事地過了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