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趕緊把茶色的玻璃窗子推開了。開窗子的人穿著深藍色的西裝,另一個人的服飾和下麵的孫總差不多,小翻領褂子、窄褲子、亮皮鞋。
宋姐:“這是小林,今兒剛到的。和你們先住一塊,要好好處。”
那個小楊滿說:“哦,會的。”
宋姐:“哪個是空櫃子,讓他把東西擱下。”
“有好幾個呢。”那個叫小楊的人說著話把去接林儀桐手裏的包兒。
林儀桐忙說:“我自己來吧,謝謝了。”
“幫著整理一下,我走了。”說著宋姐出去了。
“宋姐慢走。”兩個人跟到門口說。
小楊即是那個穿著很周正的西服的人。他笑著對林儀桐說:“左邊兩個都是空的。”
林儀桐說:“好。”
挨著牆有,一排鐵皮櫃子,其中一個還插著鑰匙,他擰了一下,門拉開了,一股香味兒。櫃子有三個格子,低下放鞋中間掛衣服最上麵放雜物的那種,裏麵基本上是空的,隻有最上麵有點東西,中間還掛著兩個空衣架。林儀桐沒有馬上把自己的衣服拿出來掛起,隻是把整個包兒塞到中間的格兒裏了,他想還是收拾一下上麵的東西。
裏麵有半瓶香水,剛才的味道可能就是因為香水在的裏麵。然後是一把小梳子,他用小梳子把裏麵的東西往外扒拉,有幾包簡裝避孕套,開始他還以為是一次性洗頭膏呢。
怎麼那麼多這個,一會兒扔都不知道扔哪兒好;裏麵還有個東西,東西還沒完全扒拉出來他就嚇了一跳,小梳子也撒了手扔掉了,他趕緊又把那東西推到裏頭了,那是一根碩大的假陰莖。
林儀桐側眼朝那兩個人看了看,他們都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玩兒手機,根本沒注意他。他把包從櫃子裏扯出來,然後又把櫃子的門關上了,他感到非常的晦氣,這原來什麼人用過這櫃子啊。
他把包兒放到了一張空床上,然後走到窗邊,外麵已經黑了。他深深歎了口氣,想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也許是天黑了的原因,也許是獨自一人身處陌生環境的原因,他有點想家。他也有些後悔,後悔跟那個叫老段的老鄉來這兒,雖然自己孑然一身沒有羈絆,雖然自己年輕力壯,但也應該謹慎點的。
哪怕自己內心坦蕩有凜然正氣、百毒不侵,但跟一個剛認識的人,也不問要去的到底是個什麼地方,說走就跟著走了,這樣的豪爽簡直就是愚蠢他覺得。他很後悔,他想今晚在這裏的感覺不會比遊蕩在大街上好的。
宋姐兩根手指夾著一支香煙,輕輕地抽了一口,然後輕曼曼地對旁邊的孫總說:“你這個朋友還真是用心幫你忙啊,這次找的這個人還不錯。”
孫總:“幹不了黑中介了,他這是犯職業病,也是為了錢。”
宋姐:“哼哼,這人。”
孫總說:“我也覺得新來的這個外形不錯,但不知他EQ怎麼樣,我看這小子挺冷的,別看穿著破休閑服。”
宋姐:“是有點不大愛笑,農村的、剛來嗎;會員裏有喜歡這樣兒的。”
孫總:“我看你就喜歡這樣的。”
宋姐:“去你的,少胡說;明天就帶他體檢去啊?”
孫總:“明天再說吧,先看看。”
林儀桐在出神地看著窗外。那個叫小楊的站起來又對他說:“怎麼了,那兩個櫃子現在都沒人用,你隨便用哪個都行。”
林儀桐說:“不用了。”
窗外的黑夜隻能讓林儀桐更感到寂然、茫惚,他也沒有去繼續收拾什麼櫃子,而是拉了一把彎背椅子坐下了,也抽起了煙。
三個男人,成品字形坐著,小楊他們倆個一直邊抽煙邊拿著手機玩兒。兩人手機看著都不便宜,小楊拿的是新款蘋果的。而林儀桐向來沒有玩兒弄手機的習慣,到這會兒他的手機也不是智能手機,他就是用手機打個電話發個短信什麼的。
他想和他們說說話,可他們都不停地在手機上劃拉著------便也打消了與他們說話的念頭,他自己思索著,這個地方不是工廠也不像飯店,這裏遠離市區四周都是樹林,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也沒個飯館兒,想到飯館兒,是因為他餓了,他還是在家的時候吃的飯,到現在一點東西還沒吃呢。
想吃飯的不是他一個人,對麵坐著的那個忽然站起來,連伸胳膊帶張腰了一通後說:“走,吃點東西去。”小楊也起來了,他對林儀桐:“走吧,一起去。”管他呢,先吃東西再說,林儀桐和他們一起去了。
走廊很長,他們一直走,到一個樓梯口兒拐下去,但那並不是走廊的頂頭。下麵的餐廳真是大,比農家的院子都大,麵吃飯的人不多,燈光很亮,裝修豪華。
有兩個一夥兒的也有三五成群的,有的在喝酒吃東西,有的前麵擺著酒隻是談話,看樣子女人多一點,個個肌膚雪白,珠光寶氣的。那些人說話都很輕,都像是在小聲竊竊私語,連笑聲都很輕;端菜送酒的服務人員優雅地托著銀亮的托盤,走路幾乎乎有聲音,於是空曠的餐廳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