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幻滅(1 / 3)

“你去哪了?”侯旭易一回家,迎麵便是晨曦奇怪的疑問。

“額……找了個地方煉氣。結果不小心過頭了……”侯旭易幹笑幾聲道。

他都開始佩服自己說謊的本事了,這樣一句說下來,居然麵不改色氣不喘。

晨曦偏著腦袋,又問道,“什麼叫煉氣?”

侯旭易頓時無語,企圖用深奧的知識打斷晨曦的好奇心,“就是把天地靈氣,從百彙吸收。通百竅,過八脈……”

“停!”果然,晨曦的求知欲永遠都是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麼一點,任何需要動腦筋的地方,很容易就能使她對其失去興趣,“我不要聽了,我聽不懂……”

侯旭易嘿嘿一笑,對自己的英明感到慶幸,正準備開溜,卻聽晨曦續道,“但是,你消失了一夜,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侯旭易笑容一挎,嘴角抽動了下,尷尬道,“你想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便是了。”略略猶豫了下,又補充道,“除了陪你逛街之外。”

晨曦笑得比花還燦爛,“嘿嘿……我就是要你明天陪我逛街!呆在這個地方,都快被悶出鳥來了!”

侯旭易被噎了一下,苦笑道,“不是吧……怎麼能對我那麼狠呢……其他的事吧……”

“哼!其他的事……”晨曦摸著下巴,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我要你帶我飛到世界的盡頭!”

侯旭易愕然,端起一個杯子灌下一口水,幹笑道,“這個比較難……那個……嘿嘿……能不能換一個?”

晨曦似笑非笑,“我想要仔細看看皇帝的黃冠!”

侯旭易“噗”得把嘴巴裏的水都噴了出來,幹笑道,“再換一個吧……”

晨曦終於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微笑,“沒了,暫時隻有這三個願望了,說吧,你準備幫我完成哪一個?”

侯旭易被打敗了,仰天淚流長歎道,“我還是陪你逛街吧……”

“耶!”晨曦一蹦三尺,“明天就能逛街咯!”

夜晚,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

樹影婆娑,隻見兩道身影被拉得老長,走到通往青州的小路上。

如果走近看,便可看出這兩道身影分別是一男一女。男的濃眉大眼,雖然談不上異常的英俊,可也透出一股說不出的男子魅力。他穿著一件白衫,更是襯得他的頎長俊郎。而女的則是穿著一件鮮紅勁裝,在黑夜中,就猶如是一團火焰一般引人注意。她雖然不是甚美,可卻透著一股英姿煞爽的氣質,平添了不少吸引力。

而他們的左手,則無一不是搭在腰間寶劍的劍柄上。

兩個高手!若是侯旭易在這,立刻就會下出如上結論。對一般來說,這兩個,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等等。”男的忽然站住腳步,冰冷的目光朝著四周掃射了一圈,冷笑道,“何方高人,可否出來一敘?”

女子奇怪道,“這附近有人麼?”

“嗯……高手!”男子答道,兩人修為高低,立可判定!

“嘖嘖……不錯,兩個孩子居然也能發現老夫。”一個古怪的聲音響起,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結合了怪獸的怒吼。

“妖怪?”那女子驚訝道。

男子劍眉一蹙,不敢肯定得說道,“不對,應該是人。”

“嘖嘖……不管是人還是妖怪……你們兩個娃娃這條小命,隻怕是交代過去了!嘿嘿”那聲音續道,帶著壓抑了的獸吼,顯得詭異之極。

男子皺眉朝四下打量,卻見樹影婆娑。哪裏有半個人影?

不在四周,也不地下,他驀得抬起頭,眸子中精光必現,上麵?!

上空空空如也,除了幾隻偶然飛過的鳥之外,什麼都沒有……

“啊!”女子一聲尖叫,長劍出鞘,如同長虹貫日一般朝一旁刺去。

一條細長的白帶從一旁直射而來,長劍鋒利無比,可那條白色的帶子卻異常堅韌,一劍下去,竟連一痕跡都沒有劈出來!

“嘖嘖……這女娃好烈的性子啊,應該可以好好補一補!”白色的帶子將女子的腰攬住,速度快了數倍,朝這一團黑影拖去。

“妹妹!”男子驚叫一聲,手中長劍幾乎在同一時間出鞘,劍光化做點點寒星,分出無數朵劍花朝著白帶刺去。

那聲音怪笑道,“桀桀桀!這一劍的力量若是隻聚集在一點上,我這條羽帶說不定就斷了,可惜的是……嘖嘖……分成那麼多的部分之後,力量削弱了幾倍,連鐵都未必刺得穿,別說我這硬逾金剛的羽帶了!”

男子收劍冷笑道,“把我妹妹給放了,不然我定叫你後悔一輩子!”他閃電般得刺出劍,劍光都聚在了一點上,閃耀出奪目的光芒。

可這光還未射到羽帶,男子隻覺得背後一緊,又一道羽帶竟從背後卷來,將他圍了個正著!

“再見了!兩個娃娃……”那聲音怪笑一聲,羽帶纏繞著他們腰間的力量一緊……

“額”化為鸚鵡的老頭趴在晨曦的肩膀上,不由打了一個飽嗝。然後百無聊賴得望著說得口水橫飛的小店夥計。

“真的,城外真的來了妖怪了!”夥計張大了嘴巴,似乎親眼見到一般,“那妖怪有著一張血盆大口,還有四個腦袋,砍了一個還會再長出來……”

侯旭易白了啊一眼,懶懶道,“真的假的?哪有這樣的妖怪……”

夥計把嘴巴湊近了侯旭易的耳邊,小聲說,“是真的!我們店裏的廚師在夜裏起來撒尿的時候還看到了,還冒險砍下了它的一個腦袋,嘿!你猜怎麼著?一個腦袋被砍了之後,那妖怪居然又長出來了一個!”

雖然是小聲,卻足夠讓附近的人們都聽到。

侯旭易瞪大了眼睛,怎麼也不相信他口中那麼強大的妖怪居然被一個廚師砍下了一個腦袋。

老頭鸚鵡奇怪道,“不是說在青州城外麼?你店裏的廚師撒尿還要跑到城外去麼?”

店小二漲紅了臉,狡辯道,“你有所不知啊……妖怪難道就不能進城麼?”

侯旭易點點頭,道,“有道理!那妖怪的頭呢?”

店小二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道,“已經被我們店裏的廚師做成菜了!索性現在還沒賣出去,你想買麼?”

晨曦興奮得點點頭,道,“真的啊?我要買我要買!”

店小二拍拍胸脯,理所當然道,“當然是真的了!你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晨曦偏了偏腦袋,道,“好像沒有耶……”

店小二激動得一拍桌子,長歎道,“還是你理解我!這樣吧。我做主,給你便宜些,十兩銀子,買個妖怪的頭怎麼樣?”

侯旭易不由又翻起了白眼,這認識才不過半個時辰的夥計還真是個自來熟,又見晨曦一臉期待得望著自己,便點了點頭,從懷中摸出十兩銀子塞給店小二。

店小二興奮得對著銀子咬了幾口,判別了真偽,然後興高采烈得對著廚師大吼道,“來一份清蒸妖怪頭!”

侯旭易晨曦老頭俱是無語,有了種上當受騙的錯覺。

倒是小豬聽到有吃的,急忙從侯旭易的懷裏鑽了出來,眼中波光閃動,一副我餓了的模樣。侯旭易一把把它按進懷裏,怒道,“才剛剛吃過東西,就不怕撐死!”

老頭鸚鵡奇怪道,“再來說說妖怪的事吧……”

“嘿,這鸚鵡倒也古怪,居然會說話,多少錢,不如賣給我吧,”店小二似乎這才發現一般,驚訝得對著晨曦道。

老頭鸚鵡怒道,“賣你奶奶!老子不賣!快說那妖怪的事!”

“唉,這年頭。人比畜生還賤!”店小二低歎一聲,點點頭,“要說這妖怪,是一個月前出現害人的,說來也奇怪,它害的,都是這附近享逾聖名的高手,比如,秦家的星河劍聖秦風啊,狂電刀皇秦雷啊,什麼風流劍藏冬啊,拳王師偉啊……那麼多厲害的高手,都是突然死去的,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隻是他們的屍體被發現時,都如同是被抽幹了一般,幹癟癟的……哦,對了。昨天,就有兩個高手,在來青州城的路上遇害了!屍體就是被隔壁劈柴的那個王千給發現的……”

“哦!”侯旭易皺眉點點頭,又疑道,“真的假的?”

店小二似乎是人格受到了侮辱一般,憤怒得從凳子上跳起來道,“你是在懷疑我夏樹的人品麼?”

侯旭易被這氣勢嚇了一跳,急忙道,“不敢,不敢!”

說話間,又聲大叫傳來,“清蒸妖怪頭……來咯!”

晨曦愕然得望著眼前的菜,良久才奇怪地問道,“這不就是豬頭麼……”

店小二仰仰頭,“誰規定妖怪不能長個豬頭的?”

侯旭易:“……”

晨曦:“……”

老頭鸚鵡:“……”

吃飽飯足了,可憐的侯旭易便被晨曦拖著逛起街來。

“小白,快點啊!”晨曦在街上心情極為愉快地走著,引起路上行人的頻頻回首而不自知,回頭招呼著侯旭易。

侯旭易非常無奈地--比迎麵突然遇上十個八個黑帝還鬱悶地點了點頭,就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省了下來,隻顧著悶頭走路。

女人逛街的本領,哪怕是連一劍在手敢挑戰天地的他,都敬畏的東西。走了這麼長時間,晨曦仍然神采奕奕,沒有運起真元恢複的情況下,他卻已經疲乏得挪不動步,甚至開始羨慕起那些躺在路邊乞討的乞丐們來。

“好歹他們還能躺著休息!”侯旭易勞累過度,不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一邊極其機械地邁步一邊想著,順便一腳踢開在前麵跑得歡的小豬,把哀怨的目光放在落腳在晨曦肩上的那隻奸詐的老頭鸚鵡身上。

“站住!”一個非常鏗鏘有力的聲音鑽進侯旭易的耳朵。

侯旭易好像被拯救了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回過頭去。看到一個頭戴箬笠的青衣人,手中拿著一把似乎已經生鏽的鐵劍,緩緩抬起頭來。

剛才還在臉上笑得很是燦爛的侯旭易,神情驟然變得嚴肅起來,他從這個青衣人的身上探知到了如同寶劍出鞘時鋒芒一般的感覺,使記憶中的某些東西都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有一些人,是通過劍入道的。他們看得見陰陽鬼神生死乾坤,看得見太極八卦五行四樞,可是他們隻相信自己的劍,以劍入道,以劍證道,最後以劍得道。他們與修真中最後所謂的口吐飛劍取人頭於千裏之外的劍仙毫無相似之處,卻都一樣篤信著自己的劍。

這樣的虔信著劍的修真者被人們稱為,劍修。

而很不幸地,劍修通常都可以用暴力狂好戰分子來形容,他們這些見到強者後的死纏爛打但求一戰的無賴,他們的劍就跟他們無論戰勝戰敗都牛皮糖一樣黏著人家要求再來一戰的惡習同樣出名。

所以看著眼前的人認真地作著摘下自己那頂破爛而陳舊的鬥笠,用劍將它斬成細小碎片的劍修挑戰之前的儀式的時候,侯旭易真的非常非常的頭疼。他寧可看著那些小小的碎竹片好像這些細碎的竹質碎片裏有什麼天大的機密,也絕對不想抬頭去看那個青衣劍客一眼。

根據自己的記憶,這個儀式中隻要被挑戰者根本不去看那劍修一眼,那麼劍修絕對不能提出決鬥的請求。

敢劈開天的侯旭易在心裏哀號了一聲:死老天!別讓這家夥纏上我!

顯然老天對這個在心裏對天出言不遜的家夥非常不滿加鄙視,明明逛街逛得極其興奮的晨曦捧著那些玉簪啊鐲子啊什麼的跑過來道:“小白,你幫我看看這些哪個好看?”

侯旭易低著頭,在心裏默默歎息一聲,緩緩地、視死如歸地抬起頭來。

果不其然,那張幾乎是獨屬於劍客的緘默麵容立刻出現在侯旭易的眼簾裏,他的眼神裏甚至閃過一絲意外,雖然隻是稍縱即逝,也沒有逃過侯旭易的眼睛。

這時晨曦才發現旁邊這個怪異的劍客,捂著小嘴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她顯然被眼前的青衣人的特殊氣質鎮住了,兩眼盯著他不放。

那個青衣劍客直直地向著侯旭易走了過來,眼中冒著興奮與激動的光彩,使得他不大符合自己先前緘默而鋒利的氣質形象。

“戰吧……你我一戰!”他死死地盯著侯旭易,半天才開口道。

“為什麼?”侯旭易翻個白眼,看向遙遠的其他方向。

“你……很厲害。”他想想,又補充道:“而且,你與劍的契合感,非常強。”

侯旭易嘿嘿地冷笑了幾聲:“可惜我沒興趣當什麼人的陪練,你們劍修能不能別再做別的修行人的累贅了?老是死纏著人比武,煩死了!”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侮辱我們麼?”那劍客憤怒地睜大了雙眼,使勁地抿了抿嘴唇,他似乎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借口,冷笑道,“我要和你決鬥洗清我們的恥辱!不想做無膽小人就答應我!”

侯旭易不禁稍微瞠目了一小下,轉來轉去還是要比武,他不知道該不該讚歎一下劍修的強韌。此時此刻,他平生頭一次對自己修煉的天劍劍氣有了一種近似怨恨的感情。

“……和我打一場吧。”

侯旭易很無奈,很無奈地歎息了一聲,無論什麼年代,這種武癡都是最讓人無可奈何的。打,正合他意,罵,罵不還口,躲--他苦笑著看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能躲到哪兒去啊?

自己疲憊的身體叫囂著,絕對不想進行類似比武這種高強度的運動。再說,就算自己修煉的是劍氣,自己走的修煉道路也並非劍修的武途,比起武來一點意義都沒有。這些劍修遵守祖代的規矩,死板得不能再死板了,根本就不會因為這個放棄挑戰自己……

侯旭易歎了口氣,他發現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驕傲得要命的自己最近歎氣的頻率越來越高了。對劍修還能怎麼樣?無非是推脫二字而已。

他根本就不回答劍修的話,好像沒看見他一般,笑著對晨曦道:“晨曦,你剛才那支簪子不錯,挺配你的。”

“真的?”晨曦一聽到這個,什麼都忘了,開心地拿起別的首飾在自己身上比量著,“那這個呢?還有這個,這個……”

“都、都不錯,嗬嗬,嗬嗬。”侯旭易滿頭大汗地道,一邊忽視著那劍修的目光。

晨曦非常善解人意地幫侯旭易擋住了那人的目光,卻與此同時抓住機會拚命采購,還拉著侯旭易叫他和她一同討論,弄得侯旭易不住偷偷哀歎,暗自懷疑自己是否上錯了賊船,卻又不肯再去看那劍修一眼,頗有點打算落荒而逃的架勢。

過一會,那劍修似乎是知道了侯旭易根本不打算與他正麵接觸,便抱著劍,正正站到侯旭易麵前道:“別作膽小鬼懦夫!與我葉封一戰!”

侯旭易看他一眼,眼光之淩厲教葉封不由得渾身一抖。可隨即大喜,他入劍道已有時日,很久未曾再有恐懼的情緒,這次侯旭易的一眼,更叫他看到了與侯旭易一戰後能得到的無比收獲,於是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排除一切艱險,與侯旭易一戰--雖然目前看來,最大的艱險還是來自侯旭易自己。

侯旭易不再理會葉封,自顧自地拉著晨曦快步離去。他們一行中最後隻有小豬回頭望了葉封一眼,帶著一點好奇和同對“侯旭易大魔王”抱有的那麼一點同仇敵愾的感情。

總算是到了家,侯旭易飛奔到房間,癱在了竹榻上。按理依照他現在的體質,這些疲勞之類的東西就都會消逝無蹤,不過侯旭易不知打什麼時候開始就似乎是做凡人做上了癮頭,寧可用凡間一般人的方式躺著休息再抱怨上兩句。

“小白大懶蟲,快快起來,你的‘徒弟’來拉!”晨曦的聲音帶著笑意,傳到此刻懶洋洋趴在竹榻上的侯旭易耳朵裏麵,簡直無異於晴空的一道霹靂。

“來了來了……”他有氣無力地答應著,從床上“蹭”了起來,邁步出了房間。

蕭然正賠著笑臉,坐在外廳裏麵。晨曦坐在主位的太師椅裏,一手抱著小豬,輕輕地撓著它的肚皮,那小豬舒服得“哼哼”直叫,揚起頭眯著眼,那神態簡直比蕭然一個大活人還要囂張上不少。

“師傅。”見他進來廳裏,蕭然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恩。”侯旭易多少有些故作姿態地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他對這個便宜徒弟還是有那麼一些愧疚的,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教蕭然什麼法術之類的東西,可蕭然仍舊對自己恭敬有加。想到這裏,侯旭易心裏暗道:要不然,過一會教他點什麼?可又隨即非常小人地想:他對自己這樣,恐怕就是為了自己這麼想吧。一時間兩種想法在腦中交織不下,令他一時呆在那裏絲毫不動。

見他發呆不動,蕭然輕輕咳嗽了一聲,好像清嗓一樣地道:“師傅,家慈在我家中舉辦了一個宴會,希望能請師傅參加。”

聽到這個,侯旭易的第一反應是“不去!”,可他剛剛張開嘴打算說話,蕭然便從他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搶在他說話之前補充道:“這宴會有許多稀奇玩物,還張燈結彩,熱鬧得很,晨曦師母應該喜歡的。”

他這一聲“晨曦師母”,叫得侯旭易和晨曦同時臉紅起來,侯旭易裝模作樣地看了晨曦一眼,好像自己的耳根子一點顏色都沒有變地道:“那……那就去看看吧,其實我也挺有興趣的。”

這一句話猶如一滴水猛地濺到了油鍋裏,小豬和剛剛飛進來的鸚鵡同時精神了起來。小豬隻是哀求地蹭著晨曦,一副乖乖寶現在的樣子,鸚鵡可是揚翅在屋子裏胡亂飛了起來,一邊飛一邊大嚷著,亂七八糟的言辭從它的尖嘴裏水一樣冒出來,就隻表達了一個意思:它要去,而且一定要去。

侯旭易大是頭痛,隨便地揮了揮手道:“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可不管了。”轉身拉著蕭然進了旁邊那個房間,自從在那房間裏煉丹成功,侯旭易就把這裏辟為練功的地方。

進去之後,侯旭易拍拍蕭然肩膀道:“自從收了你作徒弟,實在也沒教過你什麼,前幾日煉丹有些心得,竟然叫我記起一部醫書,今日便傳了給你,你且聽好了。”

“啟玄子王冰撰夫釋縛脫艱,全真導氣,拯黎元於仁壽,濟贏劣以獲安者,非三聖道則不能致之矣。孔安國序消書》日:伏炭、神農、黃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班固淑書?藝文誌》曰:根帝內經》十八卷。《素問》即其經之九卷也,兼《靈樞》九卷,乃其數焉。雖複年移代革,而授學猶存,懼非其人,而時有所隱,故第七一卷,師氏藏之,今之奉行,惟八卷爾。然而其文簡,其意博,其理奧,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陰陽之候列,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謀而遺跡自同,勿約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驗之事不忒,誠可謂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假若天機迅發,妙識玄通,成謀雖屬乎生知,標格亦資於治訓,未嚐有行不由送,出不由產者也。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隱,或識契真要,則目牛無全,故動則有成,猶鬼神幽讚,而命世奇傑,時時間出焉。則周有秦公,魏有張公、華公,皆得斯妙道者也。鹹田新其用,大濟蒸人,華葉遞榮,聲實相副,蓋教之著矣,亦天之假也。冰弱齡慕道,夙好養生,幸遇真經,式為龜鏡。而世雄比纓,篇目重疊,前後不倫,文義是隔,施行不易,披會亦難,歲月既淹,襲以成弊。

或一篇重出,而別立二名;或兩論並吞,而都為一目;或問答本已,別樹篇題;或脫簡不書,而雲世閥。重“合經”而冠“針服”,並“方宜”而為“效篇”,隔“虛實’而為“逆從”,合“經絡”而為“論要”,節“皮部”為“經絡”,退“至教”以“先針”,諸如此流,不可勝數。且將升岱嶽,非運奚為,欲詣扶桑,無舟莫適。乃精勤博訪,而並有其人,曆十二年,方臻理要,詢謀得失,深遂夙心。時於先生郭子齋堂,受得先師張公秘本,文字昭晰,義理環周,一以參詳,群疑冰釋。恐散於求學,絕彼師資,因而撰注,用傳不朽。兼舊藏之卷,合八十一篇二十四卷,勒成一部,冀平究尾明首,尋注會經,開發童蒙,宣揚至理而已。其中簡脫文斷,義不相接者,搜求經論所有,遷移以補其處。篇目墜缺,指事不明者,量其意趣,加字以昭其義。篇論吞並,義不相涉,閻漏名目者,區分事類,別目以冠篇首。君臣請問,禮儀乖失者,考校尊卑,增益以光其意。錯簡碎文,前後重疊者,詳其指趣,削去繁雜,以存其要。辭理秘密,難粗論述者,別撰(玄珠),以陳其道。凡所加字,皆朱書其文,使今古必分,字不雜讀。龐厥昭彰聖旨,敷暢玄言,有如列宿高懸,奎張不亂,深泉淨送,鱗介鹹分,君臣無夭枉之期,夷夏有延齡之望,仰工徒勿誤,學者惟明,至道流行,徽音累屬,千載之後,方知大聖之慈惠無窮。時大唐寶應元年歲農壬寅序。

黃帝內經素問卷第一 ,上古天真論篇第一 。

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為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乃問於天師日:餘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岐伯對日: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今時之人不然也,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滿,不時禦神,務快其心,逆於生樂,起居無節,故半百而衰也。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恬倏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是以誌闡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願。故美其食,任其服,樂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日樸。是以嗜欲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賢不肖不懼於物,故合於道,所以能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帝日:人年老而無子者,材力盡邪?將天數然也?岐伯日: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四七筋骨堅,發長極,身體盛壯;五七陽明脈衰,麵始焦,發始墮;六七三陽脈衰於上,麵皆焦,發始白;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丈夫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五八腎氣衰,發墮齒槁;六八陽氣衰竭於上,麵焦,發鬢頒白;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髒衰,形體皆極;八八則齒發去。腎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瀉。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壽過度,氣脈常通,而腎氣有餘也。此雖有子,男不過盡八八,女不過盡七七,而天地之精氣皆竭矣。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數,能有子乎?岐伯曰:夫道者,能卻老而全形,身年雖壽,能生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