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大帝黃武七年十月末,陸遜與朱然在皖城北圍殲曹休大軍,朱靈、路招率一千擔當警戒任務的騎兵部隊舍命救出了曹休,大司馬軍師趙儼被俘。三天後,心有鬱結的大司馬曹休癰發於背,病逝於回京途中,可歎一代虎豹騎統領,威震江東的“千裏駒”竟落得身死名滅的結局。
經此一戰,東吳不僅收複了皖城,保住了廬江,還攻克了樊城與江夏,一並掃蕩了淮南地區的曹魏軍隊,可憐當初張遼苦心經營多年的對吳防線硬是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東吳舉國上下無不歡欣。
與之相對的,洛陽城中的氣氛倒是與節令相仿——冷到了冰點,此時此刻,曹叡的案上擺著三份信箋:第一封是十月中旬江夏守將吳質的求援信,第二封是十月下旬壽春的建威將軍賈逵與廣陵的前將軍滿寵的緊急軍報,最後一封是今日剛剛送到的大司馬曹休的謝罪表和一並送達的死訊。
朝堂之上,除了前排的三位大臣,其餘眾臣麵麵相覷,默然無言。畢竟除了那三位以外,在第一份江夏求援信送到洛陽的時候,誰都沒當回事,包括曹叡本人,可以說誰也沒有料到南征戰況會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急轉直下。沉默持續了很久,蔣濟首先站了出來:”陛下,大司馬不幸薨於返京途中,臣不勝戚戚,但當務之急是安撫人心,尤其是江淮地區人心惶惶,還希望陛下節哀順變,萬不可失了大局。“
曹叡抬頭看了蔣濟一眼,想要說些什麼,想了想又低下了頭,過了很久,才憋出了一句:”今日退朝,司徒王朗、司空陳群、右將軍司馬懿、尚書令蔣濟隨我去內廷。“
眾人來到內廷後,陳群終於忍不住插話:”此次慘敗,皆係任人用人之誤,陛下當銘記於心,以為後事之師。“司馬懿聞言嚇了一跳,趕忙看曹叡的反應。可是此時的曹叡卻絲毫沒有了往日的脾氣,隻是應到:”司空大人說的是,這次事端起於朕輕信叔父而不聽尚書令大人的勸告,確實是用人之誤。“
司馬懿聽到曹叡這麼說,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轉念一想就接上了話茬:”老臣以為,此次的教訓不隻是陛下用人之誤,也有大司馬舉人用人之誤,這也警醒了臣等意識到目前我國舉人用人的製度有問題。“
曹叡聽了有些驚訝,便問道:”舞陽侯此言何解?自祖父武皇帝起兵以來,一直沿用唯才是舉,方才有了今日局麵,難道要廢棄不成?“
司馬懿聽了不作聲,示意司徒王朗接著說。王朗倒也心領神會:”舞陽侯之意,不是唯才是舉有錯,而是目前南北對峙,小人細作甚眾,前有年初新城太守孟達勾結諸葛逆賊作亂,今有東吳周魴詐降導致淮南局麵不可收拾。因此,眼下並非無人可用之際,應當在舉人用人上多加甄別,以防不測。“
曹叡聽了,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如今北方已定,倒也不是無人可用之際,是應該對選人用人多加考察,那諸位覺得應該怎麼改呢?”
“臣以為以出身門第論最為妥當。”一直沒說話的蔣濟一說話就把曹叡雷了個外焦裏嫩,“陛下或許覺得以門第取士與前朝察舉相比毫無優勢,但非常之時需要非常之法,如今應當以一統天下為重,因此門第取士最為穩妥。”
司馬懿聽了心裏不由偷笑,但表麵仍然一本正經地說:“與其說按照門第取士,不如說是按照目前與陛下利害關係是否接近,將天下家世劃分為若幹等級,在官員選拔標準應當家世等級與品德和才能並重,另外必須剝奪了州郡長官自辟僚屬的權力,將官吏的任免權收歸中央,避免地方豪強坐大。”
陳群在一旁看著三位同僚一唱一和,甚是無語,他們心中打得什麼算盤,他會不知道嗎,但是眼下也確實有必要改變用人製度,所以也沒有明確反對,隻是默認。
曹叡畢竟年輕,也不像他的父親和祖父那樣是從底層打拚上來的,有著對人情世故充分的理解,所以瞬間就被三位大臣迷得七葷八素了,當即下令:“好,尚書令,朕命你與王司徒、陳司空一同擬定實施細則,盡快詔告天下。”說完,他又對司馬懿說:“淮南局麵也需要盡快穩定,舞陽侯,朕複你驃騎將軍原職,領揚州牧,都督荊州軍事。另外,對於當前戰事你可有何好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