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諸羌的叛亂與盧水胡南下劫掠引發的動蕩遠遠超乎魏國國內的預料——當然也超出了蜀國君臣們的估計。
自西漢趙充國當初平定諸羌之後,殘留在河湟地區的羌族各部族逐漸內遷,至東漢建安末年,河西走廊上零零碎碎分布著大量羌人部落,這些部落大多與漢人雜居。但是由於東漢對異族采取敵視剝削政策,再加上東漢政權本身的日漸腐朽,導致了多次羌民叛亂,終東漢一朝,西涼諸羌始終是懸在漢王朝頭上的一柄利劍。而後來在漢末割據中異軍突起的董卓也正是鎮壓諸羌的西涼軍中出身。
曹魏建國之初,經曹操、曹丕兩代數位將領的努力,基本上依靠恩威並濟穩定了涼州局麵。但曹叡即位以來,漸漸放鬆了對於西涼地區的管束,一些羌族部落見勢有可乘,也開始心懷鬼胎,暗中串聯,此次蜀漢來使不過是給了這些人一個起事的契機罷了,經過商議,羌軍推舉燒當羌首領梁弼為羌王,袍罕羌首領芒中為大將,起兵十萬之眾,分五路進攻魏軍在隴右地區的各個據點。
由於雍州刺史郭淮此時尚在陰平,而涼州刺史徐邈因出使西域長史府而遠在敦煌,雍州西部防衛空虛,不久西平與金城兩郡就被羌兵攻克,導致涼州和西域與雍州聯絡的河西走廊被攔腰折斷,一時之間引得魏國朝野無不震驚。而作為西疆主管坐鎮長安的大將軍司馬懿,此時也是煩心不已,短短三日之內,雪花一般的告急文書源源不絕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終於今天河西走廊被徹底截斷,告急文書反而暫時見不到了。
相比之下,朝廷的命令文書倒是姍姍來遲,不過意思也簡單明了:“將諸羌打回草原,逐出隴右。”的確,就眼下的局麵來看,這個辦法不可謂不正確,但是以後呢?司馬懿不由有些憂慮,將來萬一之時,朝中無力顧及西涼邊地,放任諸羌坐大,會帶來怎樣的局麵,想想就覺得可怕。
罷了,暫時不想這些了,司馬懿理了理思緒,對參軍王基吩咐道:“去請後將軍牛金和駙馬都尉龐淯來見我。”
黃龍元年六月,武昌新城落成,以太子孫登為核心的荊州官僚集團由夏口行宮搬到了武昌城裏,相應的原先吳國的江夏郡也被一分為二,北邊原來魏國境內的依舊作為江夏郡,南邊則設立武昌郡,呂騫也由武昌營造使一職改任武昌郡太守。剛上任不久,呂騫就接到了弟弟呂據從建業寄來的信函:“兄長離京之後久疏問候,家中一切都好,不知兄長近況如何。不過近日臨川山越董嗣部反叛,其勢甚大,江東動搖,陛下降旨,任諸葛恪為撫越中郎將,我為平越中郎將,由裨將軍、鄱陽郡太守周魴帶領,分兵平叛。奈何山越狡詐,龜縮山野,難覓蹤跡。另附,據丹陽全將軍的消息,魏國改廣陵郡治所為淮陰,滿寵已率部撤離廣陵,遷往淮陰。弟世議再拜上。”
山越啊,東吳雖然沒有像蜀國和魏國那樣承受著來自外族侵擾的壓力,但是丹陽、豫章、鄱陽、新都四郡群山環繞,山越勢眾,不僅平日裏不服州郡官吏管理,不納稅賦,不服勞役,還往往與曹魏勾結,隔三岔五起事造反,實在是個老大難問題。不過有周子魚老先生在,想必沒什麼可擔憂的吧,畢竟去年淮南大捷中周子魚的膽略和計謀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至於滿寵北撤的消息,呂騫倒並不覺得奇怪,畢竟廣陵城和東吳的丹陽隔江相望,又靠近建業帝都,去年淮南失守以後,滿寵孤軍難守,戰略放棄不過是順應時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