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東將軍,安陸被劫了,路招戰死,朱靈撤回了上昶城,糧隊落入了吳軍手中!”荊州刺史、漢陽都督胡質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王淩的大帳中。
王淩此刻的心情可以說是百感交集——本來此次南征借助楊善的叛降輕鬆拿下了江夏,大軍長驅直入,連黃鵠山北的潘璋守軍都望風而逃,可誰想到如今連屁股都還沒坐熱,自己的糧草就讓人給劫了,畢竟自己手下有七八萬張嘴巴等著吃飯呢,更不必說軍馬馱馬也要補給幹草料,這杖還怎麼打。半晌之後,他才開口問胡質:“胡都督可知道是哪路兵馬劫的?”
“潘璋,潘璋棄守山北以後繞過我軍,偷襲了安陸,朱靈等部猝不及防,被包了餃子。”
“原來是這樣,東吳並不是畏懼,而是有意舍棄山北大營的啊!”王淩聽了胡質的話總算是明白過來了,”罷了,罷了,這次看來東吳早有所備,我們的目的估計是難以達成了,你去和夏口的文聘說一聲吧,全軍回撤,剛打下來的江夏郡由他鎮守。“
胡質離開後,王淩吩咐太尉軍師裴潛:”裴先生麻煩您替我跑一趟洛陽,將此次進軍的情況據實報告太尉府和尚書台,想必這次回去我是難免要削官問責了。“
“王將軍不必如此悲觀,此次進軍我都在軍中,將軍進退有據,張弛有度,造成今日局麵實在不是將軍您的過錯。”裴潛寬慰王淩道。
“哈哈,謝謝裴先生,官位什麼我倒不在意,隻不過相比於大將軍和大司馬,我這次算是丟人丟大發了。”
曹軍下遊的武昌城中,呂騫正和顧譚、張休等人在太守府會客廳裏下棋,得知了潘璋拿下來安陸,搗毀了魏軍糧倉的消息,三人到並沒有太多意外,眼下他們更在意的是奉命前往襄陽的陸盛三人的消息,畢竟逼退曹軍不過是預料之中的事,而想要拔掉襄陽這顆釘子,就要想辦法把王淩所部給吃幹抹盡。
三日後,文聘部由夏口撤回了上昶城,而王淩大軍也已行至了隨縣地界,不過從襄陽傳來的消息讓王淩大吃一驚——“什麼,你說襄陽城失了?!!”
“是,將軍,昨日夜間襄陽城東軍械庫失火,囤積的石漆盡數焚毀,由於事發時為深夜,救火不及時,導致城東軍營淪為一片火海,大量軍士死傷,江陵吳軍乘虛而入,攻克了襄陽。”
聽完了探子的話,王淩心中產生了一個疑問:江陵離襄陽少說也有兩三日的行程,江陵吳軍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失火這天出現在襄陽?這把火實在是燒得太過於詭異。
不過眼下考慮這些也已經晚了,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舅父是在為下一步的行動困惑?”令狐愚見王淩許久不說話,一個人坐著低頭沉思,便關切地問道。
“愚兒,這次南征,本身隻拿下江夏就可以算是失策了,如今連襄陽城都丟了,實在是無顏回京麵見陛下了。”王淩說完,深深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遠處的群山,不由有些興致索然。
“不過吳軍才剛剛拿下襄陽,立足未穩,我們不如加快趕回襄陽,也需還能再奪回來呢!”令狐愚倒沒有王淩那麼悲觀。
“不妥,本身糧草不足,軍士就已經很疲乏了,再急行軍趕回襄陽,不過是送死罷了,哪裏還有一戰之力,如今還是老老實實退回江夏等朝廷的命令吧。”王淩當頭給令狐愚潑了一盆冷水,行伍這麼多年,他也是見過太多急功近利導致的失敗,絕不冒險四個字可以說是深入骨髓。
“傳我命令,全軍改道江夏,去上昶城和文聘彙合!”王淩站起身來,向身邊的傳令兵吩咐道。
“陸大人,這次目的沒達到呢,這個王淩畢竟是隻老狐狸,知道襄陽丟了就撤回江夏去了。”張獻對站在城樓上的陸盛說道。
“已經不錯了,能把襄陽拿下算是大功一件,至於王淩就交給兄長和步將軍他們吧。走,咱們去潘將軍那兒,有事商量,你也要來。”
黃龍元年七月下旬,在陸盛三人和潘濬的江陵守軍裏應外合之下,襄陽城落入了東吳手中,而得知這一消息的魏明帝曹叡暴跳如雷,當即下令削去王淩征東將軍之職,貶為豫州刺史,同時任命文聘暫時代理荊州軍務,並命身在關中的大將軍司馬懿即刻進京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