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弱柳從星嶼大廈逃出來之後,就直奔家裏,雖然帶著滿腦子的疑惑,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尋根究底的時候,現在的她已經見怪不怪了,最近一兩天發生的種種已經讓她脆弱的神經變得強大起來。
現在的問題是,她連自己是什麼東西都還不知道。
“媽,我回來了。”何弱柳走進家門就大吼一聲。
“喲,何大小姐,真是稀客啊!”吳語珍從廚房裏傳出悠長的聲音,端著果盤走到何弱柳身邊時突然抱怨道:“死丫頭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害得你老娘飯都做少了。”
“吃不吃飯都無所謂,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何弱柳一本正經地說。
“對你來說,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比吃飯更重要的?”在吳語珍的印象中,女兒可是每次回來就把整個頭插到飯碗裏,除了吃光所有她做的飯菜之外從來沒做過別的事情。今天突然說有重要的事情,讓她刮目相看起來。
“弟弟在家嗎?衛叔叔在不在?”何弱柳環視整個屋子,沒有看到除吳語珍之外的其他人。
“你弟弟在自己屋子裏,你衛叔叔工作忙,要很晚才會回來。”吳語珍一邊炒著菜一邊答道。
何弱柳走進廚房,用手環住媽媽的腰,靠在媽媽的背上,她覺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離媽媽這麼近了,一個人在外麵經曆了許多風波之後,才知道親情的可貴,才感覺到家是最安全的港灣。
吳語珍被女兒的舉動怔了一下,知道女兒長大了,有心事了,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臭丫頭,什麼事,快說,別給我來這套美人計,是不是沒錢花啦?還是在外麵受欺負要搬回來啦?來,先吃飯,去,叫扶風出來吃飯!”吳語珍故作嚴肅。
何弱柳本來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她走到衛扶風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就聽見裏麵傳來“請進!”。
他推開門,看見衛扶風坐在房間的正中央地毯上,身旁淩亂地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顏料。在房間的周圍,除了他的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之外,到處都是高大的置物架子,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石頭。
“小風,吃飯。”何弱柳說。
“嗯。”衛扶風頭都不抬一下地回答道。
“哇,這裏都快成石頭博物館了!”何弱柳驚歎道,衛扶風還是頭也不抬一下,對她毫不理睬。
何弱柳走進去,仔細欣賞著架子上的石頭,它們都是衛扶風從不同的地方撿回來的,形狀各異,衛扶風根據石頭的不同形狀畫上圖案,石頭頓時仿佛有了生命,活了起來。
她覺得架子上擺著的根本就不是石頭,而是真正的野獸、飛禽、昆蟲、果實、建築……
是另一個綺麗的世界。
何弱柳看到架子上一塊西瓜大小的橢圓形石頭,被畫成一隻紅色的狐狸,狐狸通體火紅,似乎快要燃燒起來似的,眼睛就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快要把人吞噬進去,眉心點著一顆暗紅色的美人痣。
何弱柳看得入了迷,伸出手去想要觸摸它看起來很柔軟的皮毛。
“住手!不許碰!”衛扶風大聲喝止了何弱柳,她轉過頭,看見衛扶風兩隻怒氣衝衝的眼睛裏滿是一觸即爆的怒火,何弱柳看得心生寒意。
姐弟兩在詭異的沉默中對視,仿佛其間正上演一場硝煙彌漫的戰爭,為了去碰觸一隻美麗的神狐,兩軍僵持不下,互不相讓,隻差一場血腥的廝殺……
自己作為姐姐,在很多方麵都是從小讓著弟弟的,但是弟弟越長大變得越奇怪,對於她這個姐姐甚至是其他的家人都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眼睛裏隻有這些石頭。
到底是石頭重要還是親人重要?何弱柳麵對眼前對自己怒目相向的弟弟,心裏很不是滋味。為什麼小時候活潑可愛的弟弟現在變成冷冰冰的男孩了?難道這些石頭有什麼問題?何弱柳非要伸手去摸摸看,這些石頭是不是像他衛扶風一樣冷冰冰,還是有著比親情還要溫暖的溫度……
“快出來吃飯!”媽媽的叫喚聲打破了僵硬尷尬的局麵。
何弱柳收回伸出一半的手,轉過身看見依然怒目相向的衛扶風,隻是歎了口氣,就自己出去了。
晚飯過後,衛扶風又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屋子去,把門鎖起來。隻剩下何弱柳和吳語珍兩個人坐在沙發上。
“媽媽。”
“嗯?”
“跟我說說我爸爸的事情吧!”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就是想知道,你跟我說說嘛。”
吳語珍陷入遙遠的回憶,她想起那個遙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