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長安城皇宮一側的法會場地忽有一塊地皮拱起。
嘎嘎的土層破裂聲和嘩啦啦的泥石滑落聲引得一隊外宮巡夜侍衛快步跑來看個究竟,剛一近前,一道暗青色的氣團忽然生出,猛的將那十幾個巡夜侍衛包裹起來。土層破開,一個無頭屍體緩緩踱步向那氣團走去,卻正是那被仙人收了頭顱的提頭居士。
眾侍衛被那氣團困得無法走動呼喊,正驚駭恐懼間忽又見到地裏鑽出一具無頭屍體,有那嚇破了膽的頓時暈了過去。還有幾位想暈卻沒那福氣的隻好緊緊閉起來了眼,一股子黃湯自胯下流出,迅速的濕透了褲角、袍襟。
提頭居士的身體站在氣團前,手臂猛的一揮,上身衣衫盡碎。又是一道暗青光芒自身上閃出,隻見那胸前一對**忽然變成了一雙眼睛,腹間那臍眼化成一張巴掌大的嘴。他挺胸向天,胸前怒目睜上觀,腹間口中恨聲低語道:“仙人,你既然取我頭顱,必遭十倍慘報!”言畢又看向身前氣團中十幾個死人一般的侍衛,冷哼一聲說道:“如今我傷了元氣,你們就給我進補好了。”
原本暗青色的氣團忽然分化開來,一青一黑兩條光影飛旋了一圈,侍衛們的身體忽然化成了飛灰飄落,衣甲兵刃失去了支撐落在地上,是幾條幽藍色的魂魄被那青黑光影纏繞了起來。提頭居士念出一個古怪的音節,被纏繞在一起的魂魄瞬間又被壓縮成一顆深藍丹丸,他深手取過塞進了腹間口中。
“為人奴者當有必死之心,爾等魂魄被我聖巫之體拿來進補,說起來也算是祖上積德了。”提頭居士身子一陣顫抖,淡淡藍色光華閃了一閃,身上皮膚眼見的嫩了一些。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又喃聲自語道:“那‘刑天戰訣’委實玄奧,得來兩百餘年卻也隻初窺門徑,也不知何時能達到仙人那種境界。此番一戰未能滅僧立威,又被收去頭顱空損了五成修為……那叫林風的光頭修士又怎有個上人大哥?此事還要挖掘……”他胸口一陣顫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跺足飛上了天際,消失在遮月的黑雲之後。
卻說二皇子府上燈火通明,議事廳中林風、老豬、飛天、李布衣等一幹修士各踞席位,馬顯、陳歿二位將軍也都披盔戴甲立定廳前,氣氛很是嚴肅。
“此番那妖宋領兵來襲,也不知是救我還是害我!”二皇子狠狠一掌拍在坐席的扶手上,站起身來攤著雙手又道:“我手上不過兩萬兵士,又能敵得過宋軍的二十萬精兵?”他背過手去連連踱步,又皺眉來回掃視眾人。
原來皇帝李成宗怪那二皇子手下的道門修士引起佛道相爭,累及毀損宮殿、死傷妃姘百姓、又辱了皇威亂了民心,這一番罪過加起來足夠一死。可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又不忍心將他斬去,正好趕上宋國侵犯邊境,於是命他攜部下人馬前去平亂,亂不平則永禁回京。
馬顯手下有五千玄甲騎兵、五千刀盾手、五千鐵槍兵,再加上陳歿率領的三千鐵箭營和三千亮甲騎兵,二皇子手下一共也就有兩萬出頭的兵力,這叫他怎麼對付宋軍二十萬精銳呢?
修士們雖然有飛天遁地的神通造化,可又有哪個敢胡亂出手造那殺孽?一生為善者都少有渡過那飛升雷劫的,這要是殺上千萬凡人,說不定何時就被雷劫找上門來,到時候定落個竹籃打水的下場。
二皇子嘴角下垂嘟的像個倒置的元寶,緊鎖著眉頭、眼中滿是焦急的在眾人連上掃來掃去。見眾人各自低頭思索著不言語,他哎的一聲長歎坐回了席位上,滿是委屈、無奈的說道:“諸位供奉倒是快想個辦法,明晨就要出兵,我那哥哥正盼著我一去不回……這……這可如何是好!”
“殿下不必焦慮,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在好好思索一下。”陳歿麵帶憂慮的安慰著二皇子,言畢又輕輕搖頭,直將盔頂鐵纓搖的嘩啦啦直響。
二皇子皺眉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急喘著氣,心中暗罵道:“這話說的純粹就是他媽放屁!”
“殿下莫急,打仗這東西未必人多就厲害,像飛天子、遁地子二位道兄這等修為,哪個出手都能輕鬆毀去他萬兒八千的。”林風見二皇子急得屁股都坐不住椅子了,一邊敲著身前茶幾一邊說道:“他宋國兵士再強也隻是肉體凡胎,又能抵得住風雷水火的妙術神通嗎?”
林風所言正和二皇子心意,他愁眉一展正要說話,那飛天子卻搶先起身擺手的向林風說道:“林兄弟不曉其中原由,我等修士若是無故出手傷及凡人,莫說那萬千之數,單是一人便增十載惡果。你沒見那紫宵等人被仙降所滅?若做下那有違天心的事,我等一番苦修皆都要付諸東流啊!”
“原來如此,我在那偏山小廟宇胡亂修煉卻不知這些。”林風心中豁然:“原來這幫王八蛋怕遭天譴,我說怎麼一個個像是死了娘的表情。我這僵屍之體生來就是逆天之命,卻不在乎這些東西,法會上搶來的法寶正好拿當兵的試招。”
飛天子止住了林風的想法,眾修士這才送了口氣,可那二皇子卻是希望落空,眼中滿是怨怒,在心中將那飛天子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