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逼宮(1 / 3)

二皇子府邸的一間偏房中,英萍公主靠在床頭把玩著自己的繡鞋,林風塞給她的道門入門典籍被丟在一邊。

昨夜宮中變故將這小丫嚇得不輕,如今雖已是大天亮了,可一雙秀目四周仍似桃核般鼓起,顯是流了不少淚水。

“死林風……”英萍將手裏的繡鞋重重摔在地上。

外間侍女聞聲,開了道門縫走進來看個究竟。

英萍皺眉喝道:“都出去!沒有我召喚,誰叫你們進來的?二皇兄府上就沒人教你們規矩麼!”

侍女聞言嚇得不輕,趕忙告罪一聲就又疾退了出去,將房門緊緊關住後,站在冰冷的回廊中捫胸後怕。

英萍朝門外打量了一眼,見侍女走得遠了,又努著嘴將繡鞋拾了起來,搖了搖赤足上的玉趾,略帶失落地自語道:“臭師傅,誰稀罕讀什麼破道書!你就不會手把手來教我道術……二皇兄真夠臉皮厚!有佛門供奉們護著,父皇肯定不會出什麼意外,哪用得著把我師傅叫去幫忙?也不知昨夜打雷的時候跑去了哪裏,現在卻來馬後炮!”

原來林風來關照過英萍,說他要陪二皇子進宮去看看皇帝昨夜是否受到了驚嚇,叫這小丫頭安心在府邸靜養,閑時便閱讀道書來消磨時光。英萍的性子原本極不安分,喜歡蹦上跳下,在宮中隻有皇帝才能震住,可有道是一物降一物,林風這個便宜師傅卻把她吃得死死的。初始是因為英萍想與他學習騰雲駕霧的道法,可自從在雲端獨處了一夜之後,英萍對林風好感演變成了一種朦朧的情愫,以至於言聽計從。

隻是英萍若是知道林風與二皇子進宮不是為了拍皇帝的馬屁而是去要命的話,隻怕再也坐不住了。

長安城共有四麵正門、八麵偏門,今日裏除了門西北一側正有大隊人馬遷入的城門外,其餘俱都關得嚴嚴實實,又用重逾萬斤的斷龍石頂住,各處都有重兵把守。

滿城都是拔刀持戟的兵卒,百姓們不待官府中人警示,早都乖乖地藏到被窩裏不敢出門張望。

馬顯和陳歿各自帶著大隊兵馬朝皇宮方向挺進,一路上不時有戍城兵卒融彙到他們的大隊之中,及至來到內城宮牆處,彙總的兵馬幾近五萬上下。

“收聲!”

馬顯將座下緩緩而行的戰馬勒住,身後一匹戰馬上的旗官連忙舞動大旗,看到旗語的兵卒們頓時不敢再喧嘩。

陳歿看向馬顯,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齊齊呼一口大氣,掩在盔甲下的身子劇烈的一陣擺動。

逼宮之事,成則封侯封王,敗則九族盡滅。饒是他二人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可一旦麵對這高牆危樓,也不禁發怵。

宮中侍衛有不少被昨夜天雷嚇得逃到外間不敢回來,宮中守衛力量空前的薄弱。皇帝昨夜也受了驚嚇,被那行止和尚保回宮中後生了大病,一時來不及安排城防之事。可有道是爛船也能敲下半斤釘來,未待皇宮外的大軍開進,便有主事將帥帶著禦苑禁軍迎了上來。

“前隊靠向兩側,給殿下讓路。”

陳歿傳下令去,身後兵卒立時向左右兩側靠攏,當中現出二皇子座駕,卻是一輛四匹馬拉著的金頂馬車。

馬車寬敞得緊,二皇子坐在正中,身後站著兩位捧爐女侍,身前放著一尊矮鼎,其間炭火通紅。林風與二皇子同乘一車,此時正提著一個開口葫蘆在炭火上烘烤。葫蘆中溢出醉人香味,卻是在暖酒。

眼見距離宮門還有百丈之遙,二皇子一顆心跳得簡直要賽過拉車馬兒的脖領,一雙手難以自抑顫抖了起來。

林風用眼角餘光將二皇子的表現盡收眼底,不由在心中暗笑他不成事。

“殿下,酒暖好了,來喝口暖暖身子吧。”林風將酒葫蘆遞向二皇子。

二皇子點頭將葫蘆接了過去,舉到嘴巴忽又遞還給林風,一麵有氣無力地說道:“前麵那隊人馬是禦苑禁軍。”

林風一聽這二皇子說話全沒半點底氣,故作氣惱狀,大聲喊道:“還沒破釜沉舟的覺悟?這都什麼時候了?殿下若是還在猶豫,我這就找個深山老林修煉去了!”

二皇子一見林風作勢欲走,急忙起身將他拉住,連聲說道:“林供奉休惱,林供奉休惱!”他舔了舔嘴唇,深吸口氣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小王絕不會臨陣腿軟,隻不過一想到要殺……畢竟血濃於水……”

林風輕哼一聲,伸手指向馬車兩旁的兵卒,貼近二皇子耳邊細聲說道:“殿下,你看這幫當兵的,他們心裏都害怕著呢——這種規模的集結,傻子都知道你要去做什麼!不能猶豫了,若是軍心一散,再出什麼點什麼變故,那就壞事兒了!”

二皇子連連點頭,正要出言讓林風放心,宮門內的禦苑禁軍中忽然穿來喝問聲:“誰家儀仗?聚兵宮外莫非是要造反?速速退去,再進一步立時誅殺!”

馬顯、陳歿二人以及一幹帶兵將領早已止步,如今正向宮門挺進的隻有二皇子的儀仗。聽聞那禦苑禁軍將領的喝問,駕車的馬夫連忙停下馬來,轉首看向二皇子。

‘啪’的一聲脆響,卻是林風扯斷座席上的一條束帶抽在了馬夫的臉上,一邊沉聲喝道:“你是給誰駕車的?是二皇子殿下還是那個亂吠的野狗?”

馬夫臉上從眉梢到嘴角出現一條紫紅色的血痕,那束帶抽動空氣時發出的聲響又似驚雷炸在耳邊,直叫他方一感覺到火辣的痛楚就被震暈了過去。

四匹健馬聞聲受驚,一陣參差不齊的嘶鳴之後,撒開了蹄子就往前衝去。

宮門內那禦苑禁軍首領一看馬車衝來,右手持戟一揮,身後兵卒同時舉起手中投槍,落雨般向著二皇子馬車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