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紫元見打擊到了韓臨江,連忙安慰他:“我正巧偷看到她在哭,所以就明白了。”表明自己也是無意中看到,才看出來問題的。
韓臨江又怔住了:“芊羽她,哭什麼?”他是真不明白,在他的印象裏,浣花宮雖然複雜,卻從來沒有委屈過易芊羽,她為什麼會哭呢?
宗紫元白他一眼:“女孩子愛哭就哭,我管的著麼?隻不過……她蹲在薔薇軒門口哭。”
韓臨江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麵孔終於裂了一條縫,讓宗紫元看得好開心,他相信,他已經說的足夠多了,韓臨江再不明白,那就太蠢了。
韓臨江果然是明白的,所以才呆了很久,原來……易芊羽早就對他有了那種心思了……竟比自己更早?
韓臨江覺得,自己從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心思的,自己也不知道,他竟是,剛剛被宗紫元點破易芊羽不是傻子,而自己竟然不憤怒不難過,反而開心,這才明白的。
若非自己喜歡易芊羽,怎麼會開心呢?
又呆了一會兒,他才說:“看來,芊羽是自己走的。”
宗紫元好奇起來:“這話怎麼說的?”
難道自己被老爹揪走了之後,這浣花宮有什麼大事麼?可是據他的線報,這陣子卻是平安的很呢,風平浪靜,什麼事兒也沒有。
韓臨江報他瞞著自己的仇,故意不說,隻是歎道:“我是真想不到,芊羽竟然不是傻的,我真是小看她了。”
宗紫元怒道:“韓臨江!”居然賣關子!
韓臨江終於笑了起來,才說:“前些日子得知,宋娉婷有喜了。”
宗紫元恍然大悟,怪不得!
若是尋常女孩子,夫君的小妾,有喜就有喜罷,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但易芊羽就不同,宗紫元直覺,易芊羽知道了宋娉婷有喜,必然是要走的。
韓臨江卻是另外一種想法:“必是芊羽聽到這件事了,我又……一直沒有與她圓房,想必是傷了心,就走了。”
他抬頭看向宗紫元:“可是,這能怪我麼?我覺得她還是個小孩子,妹妹一樣,也沒法圓房啊。”
這倒也的確怪不得韓臨江,易芊羽本也沒有因此怪他。
宗紫元當然也想不明白作為一個現代女性而受教育的易芊羽那種想法,所以他就讚同了韓臨江這話,怪同情的點點頭:“的確如此,換了是我,也不能這樣禽獸。”
然後他終於覺得有點對不起兄弟了,帶著歉意笑道:“我本以為憑你的眼力,要不了多久便能看出來的,不然,我就告訴你了。”
既然是自己眼力不行,韓臨江也不會怪宗紫元,他有這點好處的,夠大度夠大方,從不計較,何況此時知道了易芊羽不是傻子,心中竟然還很歡喜。
雖然易芊羽跑掉了,可是他若是用心找,自然有找到她的那天,隻要她不是傻子……就足夠歡喜了。
你這個女人……這輩子可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何況,他甚至已經明白,易芊羽對他的情意,兩人既然都有情,其他的一切也不過是小節了,所以韓臨江在震驚過後,如今是滿滿的歡喜。
所以,韓臨江搖搖頭:“不能怪你,是我太蠢,居然一點也沒發現。”
宗紫元道:“你是被江湖傳言給先入為主了,總覺得她是個傻子,自然凡事都覺得有了解釋,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
韓臨江想了想,終於有了融會貫通的想法了,他說:“既如此,趙越想要……她的那件事,也不完全那樣了?”
宗紫元笑道:“趙越動手動腳是有的,真要那樣,倒是沒有,她隻是順手替你找個機會。”
知道了易芊羽是傻子後,不少說不通的地方韓臨江也能想得通了,這件事也是如此,他說:“那麼踏雪樓……?”
宗紫元點頭:“是她的關係。”
韓臨江說:“想來也是,我與你相交十載,倒從來沒見你和踏雪樓有什麼來往交情,怎麼突然就這樣好了起來,原來是她在鬧鬼。”
宗紫元笑道:“她和踏雪樓的幾位大堂主都極熟,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我卻沒問。”
韓臨江知道了真相,總算知道了易芊羽至少沒有什麼危險,也不會有妨礙,心中原本一直提起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心中輕鬆了許多。
沉鬱了十幾天的情緒總算煙消雲散,心中重新舒服了起來。
至於易芊羽瞞著他的事情,他卻是生不起氣來,因為……原來芊羽喜歡自己,這簡直是無與倫比的喜悅。
什麼都無關緊要了,所以,有什麼好生氣的。
最多,今後罰她一次好了。
宗紫元人精一樣,察言觀色,看出了他的情緒變化,也替他高興,有情人就算陰差陽錯,也會成眷屬的。
過了一會兒,韓臨江才開始談一些細節問題:“這一次,是踏雪樓助她出走的?”
宗紫元懶洋洋笑道:“我怎麼知道,我不是被我爹給揪走了麼?”
韓臨江說:“踏雪樓留了顧晨光和林漠漠在浣花宮裏,這次芊羽失蹤,也是踏雪樓主動請纓去查的,然後回報我說,懷疑是趙越做的。”
宗紫元笑起來:“那不必懷疑了,這肯定是易芊羽搞的鬼,這風格太熟悉了,給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來,自己辦了事,還能順手也幫你辦件事,趙越毫無疑問替她背了黑鍋。”
現在開始回想,韓臨江已經能看的清楚了,自然能夠分辨出易芊羽摻和過哪些事,韓臨江不由的點點頭:“的確如此。”
他想了想:“既然這樣,那麼踏雪樓必然知道易芊羽的去向了?”
宗紫元看韓臨江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了主意:“怎麼著?”
韓臨江輕鬆的說:“既然她騙了我這些日子,我還是繼續讓她騙就是了。”
言下之意就是讓易芊羽以為,韓臨江依然被她蒙在鼓裏。
宗紫元會意:“當然,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了。”
韓臨江笑起來:“正好,我派了南宮去踏雪樓查這件事,回頭也該吩咐吩咐他了。”
宗紫元心想:易芊羽完蛋了,惹了韓臨江,今後要不得安生了。
韓臨江這家夥,輕易不算計人,也不怎麼疑心,所以才被易芊羽瞞了這些日子,從來沒有懷疑過,可是,一旦他打了主意,那也不是好相與的了。
不過,宗紫元這麼想的時候,卻是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嘿嘿嘿,有熱鬧可瞧了。
宗紫元笑了一會兒,說:“你打算怎麼著?”
韓臨江笑道:“身為盟友,自然需要上門拜訪,你說是不是?”
宗紫元一聽,哇,有熱鬧可瞧,堅決要求一起去,韓臨江也不撇下兄弟,自然滿口答應。
把這件事說完,宗紫元才有空提起那件事:“對了,剛才急著說話,還沒恭喜你,你快要做爹了呢。”
韓臨江一凜,突然就皺了眉頭。
宗紫元忙問:“怎麼了?”
韓臨江原本是不大疑心的,隻是剛剛才知道自己受騙上當了,便不由的有了點疑心病,變得疑神疑鬼的起來,此時聽了宗紫元這隨口的恭喜,突然便覺得,這宋娉婷的有喜,會不會來的太巧了一點?
易芊羽剛搬到銀刀樓,她就有喜了,而且,是剛落了水,病了一場就有喜了,有點蹊蹺呢。
還有,那天,她極其不願意前往別院安胎,聽到唐棠的名字,就有點不安的感覺……韓臨江越想越疑心。
說起來,韓臨江當年也是見過自己父親的姬妾爭鬥的,花樣百出,假懷孕這種事情,也不是沒見過,此時疑心一來,便不安心起來。
他和宗紫元對視一眼,宗紫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我的醫術也不錯的,至少,有沒有喜脈,還是摸的出來的。”
他煩那個狐媚子,易芊羽出走的事,或多或少和那個女人有關係,所以宗紫元就更煩她,若是有機會讓她倒黴,他倒是挺願意的。
韓臨江說:“既如此,就有勞元少了。”
自己能做父親,那就是一樁好事,若是有人敢以此騙他,那他也不會讓她好過!
何況,自己才剛剛被騙了一場呢,雖然這個嚴格說起來還是不能十分怪易芊羽,她畢竟是從小就裝傻的,應該也不是故意要騙自己,而且,在其中,她還幫了自己不小的忙,不過,同樣得罰!
至於怎麼罰,這便是閨房情趣了,不能說!
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易芊羽回了踏雪樓也有半個多月了,她回來的時候是初夏,牆根處的梔子花還沒開始打花苞,到如今,已經雪白的盛放起來了,一院子噴香。
易芊羽越來越懶,每天就愛在院子裏躺著曬太陽,吃東西,簡直就是和冰激淩是親兄妹似的。
林漠漠抱著冰激淩,坐在她的貴妃榻邊上,笑道:“樓主在浣花宮養了幾個月,怎麼被韓臨江養的這樣懶了,你以前不是愛出去逛的麼?被人看著也總要出去,現如今回來了,要逛能盡情的逛了,怎麼反倒不出去了?”
易芊羽懶洋洋的半躺著,被初夏溫和的陽光照的非常舒服,手邊一碟蜜糖醃漬的青梅,她一顆一顆的往嘴裏丟,吃的十分上癮。
聽林漠漠這麼說,她歎口氣:“人呢,就是這點賤,越是不能做的,越是想盡法子的去做,特別有趣味,真正能隨便做了,反倒提不起精神了,何況,韓臨江手下那個……叫南宮明吧?那幾個都差不多身材樣貌,我總鬧不清,他成日裏在這裏轉悠,我還是躲著點的好。”
林漠漠掩嘴笑:“這倒也是,都跟他說你是給趙越抓走的,他還在我們這裏轉悠個什麼勁?總也不走。”
易芊羽眼珠子一轉,撐起身來笑道:“可別是,看上咱們這裏誰了吧?”
林漠漠隨手拈起一顆青梅丟進嘴裏,隨即被酸的捂住嘴:“哎喲,你這是什麼玩意兒,這樣酸,哪裏來的?那個南宮明,能看上誰?木頭木腦的,我看啊,早讓韓臨江給教傻了。”
易芊羽笑道:“小果前兒回來帶了一箱子,各種幹果子,糖醃的果子,還有糖,她說都是新上市的新鮮果子,我吃了半天,就這個最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