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皇二百一十年某日清晨,阿念似往常一般早早起來,命婢女青兒端來了銅盆,細細洗漱。完後也不施胭脂水粉,隻是端坐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年輕的自己,輕歎口氣。
想她自幼被父母遺棄,姓氏不知,雖被鴇母嫿娘收留,卻從小在青樓楚館中長大,身世不清白,縱容顏甚美,隻怕也難遇心中良人。身世浮沉雨打萍,過早的成熟讓她養成了無悲無喜的性子。
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也就是說她這樣吧?說話時,步搖和流蘇就搖搖曳曳的,自有一番大家閨秀的氣質。便隻是靜靜坐著,亦端莊娟秀,文靜優雅。麵容素淨,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十六歲的年紀,該是多麼的純純嫩嫩啊,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可是誰會相信她真是纖塵不染呢?人家隻會覺得她已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阿念命青兒焚了柱香,隨即一縷縷煙霧開始彌散。
“你是知我喜愛淡紫的,今日的衣裳又為何是青色?還不快快換過了?”阿念皺了皺眉,盯著青兒遞上的衣物不悅道。
青兒誠惶誠恐的跪下,道:“奴婢想著小姐終年淡紫色,說不定想換種色兒穿穿,所以便自作主張換了,小姐若是不喜,奴婢便趕緊拿新的衣衫。”
阿念點點頭,仿佛想起了什麼,又道:“昨個兒我彈古琴時不小心劃著了手,今日倒是不便再出演了,告訴嫿娘,我明日繼續。”
“是!”青兒一邊幫阿念著淡紫色衣物,一邊應道。然後便走著倒步出了房間,因阿念是嫿娘這花樓的魁首,身份自是不同,青兒惟恐招惹了這台柱子,隻能唯唯諾諾的。
阿念最近心緒不寧,昨日入睡前還小飲了安魂茶,效果卻沒之前幾次好了,該派遣婢女去那藥鋪問問,為何這最近的安魂茶偏偏的效果奇差。
剛想到了這裏,便聽到了“咚咚咚”三聲敲門聲,阿念提高聲音,疑惑道:“青兒麼?自行進來就是,敲門作甚?”
結果又是“咚咚咚”三三聲,阿念微慍道:“怎麼?還要我給你開門不成?”話剛說完又覺得剛才這幾聲聲音方向不對,隨意一偏頭,看到緊閉的窗扉,難不成聲音是窗外傳來?
阿念好奇心忽起,站了起來,蓮步輕移,踱到了窗戶邊上,不管是不是窗外傳來的敲門聲,總歸是要開窗透透氣的。
結果剛一開窗,阿念就花容失色,就差魂飛魄散,香消玉殞了。窗外麵竟然懸浮著兩名俱是麵如冠玉,容貌俊俏的陌生年輕男子!這兩人腳踩寶劍,停頓半空。
阿念嚇得跌坐在地上,顫聲道:“兩位公子何方高人?可是冤魂厲鬼?阿念從未害過無辜人的性命,還請兩位冤有頭債有主,勿要叨擾阿念!”
其中那名劍眉星目的墨藍色衣衫男子“撲哧”笑出聲來,聲音爽朗,隻聽他道:“冤魂厲鬼?你可倒真是有趣的緊,我們可是你們這些凡人口中的仙師!是可以讓你長生不老、青春永駐的有緣人!你天生具有仙緣,可以修煉。快跟我們上山學藝,修得大道,便能神通廣大,擁有太上無儔之力,從此隨心所欲,無人約束!”
阿念一瞬間聽的失神片刻,兀自有些悠然神往。平日裏聊齋先生、淮南子等人的書亦沒少看,狐仙鬼怪的故事也是知之甚詳,現在有人說可以像那些故事裏的角色一般得逢奇遇,從此踏入大道之行,修煉之旅,不免頗為興奮。
阿念也不懷疑這兩人話語的真假,不說其它,便是禦劍飛行的本事兒還能騙得人假?再說,便是不懷好意,自己還能避開得了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倒不如順其自然,抓住機遇,船到橋頭自然直!如若錯過了此次機會,隻怕將來會後悔一輩子!
於是阿念盈盈一拜,口中頌道:“多謝兩位仙師提攜了,阿念既然有機會上山學藝,定當不負福緣,努力刻苦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