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竟然是男童說的。也就是說這男童察言觀色看出李玉京的疑惑，便給李玉京解答了。李玉京看著這男童，十分讚賞的對裴老先生說道：“真是沒想到，這兩個童子真是聰慧過人啊！裴莊主身邊的人果然是厲害！”
“李少俠這話說的，這兩個小童固然讓人喜愛，但是你不知這兩個小童在人前是我的驕傲所在，在人後，同樣也是我的心酸所在啊！”
裴老先生這樣說著，伸出了手，然後男童把背著的酒葫蘆拿了出來，裴老先生拿著酒葫蘆直接就灌進喉嚨一大口。
這樣喝酒在自己吃飯的時候固然可以，但是以裴老先生的身份與年齡，在李玉京和謝紫荊這江南兩大世家麵前這樣喝酒的話，難免就會顯得有失體麵。這從另一麵上來說也足以反映他所說的心酸究竟又多心酸。
李玉京看了謝紫荊一眼，權且當做沒有聽到裴老先生剛才說的話，也沒有看到剛才他喝酒的樣子。
此時端著菜進來的女童正巧緩解了尷尬氣氛，當然了這尷尬也隻是李玉京和謝紫荊尷尬，裴老先生喝完酒可是一點都沒有感覺。
看著桌子上的才，女童開始介紹這兩道菜品的來曆、食材、口味和對身體的滋補，這些都是她在門口小聲的問好了上菜丫鬟與自己的平常積累才能夠在這個時候脫口而出，但是此時李玉京和謝紫荊看著裴老先生不同尋常的蕭索神情，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女童的話。
現在李玉京判斷這桌上的情況，感覺裴老爺子這種狀態，找他們吃飯將要說出來的話肯定會推翻他們之前的種種構想，隻不過他們作為晚輩，肯定不好先說話，還好之前的上房中樓主給他們準備了一些點心，要不然現在坐在桌子上幹瞪眼，再受到美食的誘惑，這種感覺豈不是很痛苦？
“吃吃吃！你們兩個都是年輕人，我喜歡年輕人，不要像那些老江湖一樣有這麼多沒用的規矩，你們也不要把我當做什麼前輩來看，我們既然坐在一桌上，就都是朋友，來，吃吃吃！”
裴老先生這樣說著，自己先動起了筷子。李玉京和謝紫荊根本沒想到這老頭會這樣，隻能陪著動筷子以表禮貌。要不然，在真正的飯桌上，沒有上夠四個菜肯定也是不能動筷子的，而且一開始也沒有喝酒，這肯定也不能先吃飯菜的。
看樣子這次的晚飯會談並沒有李玉京想象中的嚴肅，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凶險，所以李玉京也率先開口道：“不知裴莊主這次盛情款待我們二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隻是為了交好的的話，那我們二人可真是該死，竟然沒能先請老先生吃飯啊。”
李玉京這樣說，裴老先生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個小娃娃還是太過謹慎，估計也就是因為你們李家世代都是獨子的原因，所以你的父親對你教導的東西特別多。有時候知道的多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就像你看到的這兩個小童，他們懂得可以說比大部分成年人懂得鬥多，但是他們卻沒有一樣精通的。我來問你，習劍之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誠。”
李玉京毫不猶豫的說道。
“什麼意思？”
裴老先生緊接著問道。
“為人需待人誠信，習武需對己真誠，而習劍則要對自己真誠的同時，對劍絕對忠誠。因為劍是兵器中最古老也是最有靈性的一種，劍法的巧妙需誠心相待才能領悟，劍境的體驗需誠心追尋才能體會，劍心的領悟需誠心磨煉才能擁有，劍靈的出現也需要誠心的陪伴才可以遇見。”
李玉京對他解釋道。
裴老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喝了一口酒說道：“所以說，習劍之人是孤獨的。”
他這樣說的時候，李玉京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若想要在劍術上達到頂峰，首先就要對劍忠誠。然而一個人的忠誠可以無限的供奉，但是一個人的時間與精力終究還是有限。我的前半生窮盡所有追尋祖先的劍術，最終在不惑之年達到了我父親都沒有達到的高度。現在我已經是流仙了，你應該知道這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境界，即使是你的父親和你的爺爺也沒有達到。但是，唉，這一切的代價都是我的終生孤獨。”
裴老先生這樣說完，又灌了一大口酒之後，眼神似乎有些微醉，目光在李玉京和謝紫荊之間遊離，此時看著這位老先生，李玉京與謝紫荊此時也能感覺到這裴老先生的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