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八月十五,正逢月圓中秋。
北影門口,昏黃的路燈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喝得爛醉如泥。
他叫李想,一個平凡到掉渣的名字,就像他的人生那樣,初中沒畢業就跟著爹媽下地種田當起了泥腿子。
盡管他在綠皮火車上站了兩天一夜,千裏迢迢的隻身來到首都尋找自己曾被全村人嘲笑的夢想,可至今為止,依舊沒有改變他那平凡的命運......
他醉眼朦朧地看著月亮,就像看著遠方的家,淚水抑製不住地湧出眼眶。
良久,他回身瞧了一眼北影的大門,知道都這個點兒了,不會再有劇組的劇務出來喊群演,更何況今天很多劇組都放假回家團員去了。
臉上不由自主地寫滿了遺憾和失落。
“唉,明天再來吧。”李想一隻手插在兜裏摸了摸還剩下幾十塊錢的鈔票,一隻手扶著路燈緩緩起身,心裏犯起了愁。
生存,是他目前最大的難題,如果三天之內再接不到活兒,他不敢想象該如何給家裏打電話張嘴要錢......
“奶奶個爪的,中秋節不放假也就算了,都這個點兒了,讓我他媽上哪去給你找替身去,倒黴催的破導演!現在的演員也是,稍微出點兒名了,都他媽耍大牌,跟這兒裝什麼大爺!”
就在這時,一個劇組的劇務一路碎碎念地抱怨著出了北影的大門。
說巧不巧的是,正好一陣風吹過,這話音就鑽到了李想的耳朵裏,立馬酒醒了三分,回頭一路小跑迎了上去:“您好,我剛聽說您這缺替身演員是嗎?”
劇務隻感覺一股酒氣撲麵而來,皺了下眉頭,嫌棄地說道:“你喝成這樣了能行嗎?去去,邊兒上涼快去!”
說完,不再搭理李想,扭頭就要走,心裏琢磨著實在不行的話得去附近的麥當勞找找算了。
李想哪肯放過這個機會,三步並作兩步跟在劇務的身後,毛遂自薦起來:“給個機會吧,我什麼都能演,真的,我這酒一點兒也不耽誤事兒。”
劇務忽然站住了腳步,仔細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翻李想,才說道:“挨打的戲能演不?五十一場。”
李想連忙點頭:“能演,能演。”
劇務看了一眼麥當勞的方向,屬實是有點兒遠了,再加上剛才讓導演和演員給受了夾板氣,就琢磨著對付了事,便說道:“醜話可給你說到前頭,到了片場給我規規矩矩的,別喝兩口酒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跟你對戲的演員打你幾下,你可不行耍酒瘋啊。”
李想一聽有門,趕緊把右手豎起三根手指頭放到腦袋邊上說道:“我發誓,不滿意我不要工錢行不?”
“那跟我試試去吧。”劇務說完,扭頭往北影的大門方向走回去。
李想趕緊跟上,心裏美滋滋的,五十塊錢雖然不多,但以他的花銷足夠堅持一個禮拜了,心裏念叨著,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可到了片場,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劇組的導演是個相當較真的二線導演,所以對演員的表演要求務必真實,而這段戲恰巧是一個兒子在外麵闖蕩了好幾年,混不下去隻好回家的橋段。
而需要李想扮演的角色,就是母親恨鐵不成鋼,狠狠地抽了兒子一巴掌這麼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