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金屬的碰撞聲。
摸索著掏出鑰匙,史天平推開門。按下開關,一瞬間,屋裏的黑暗一瀉而空,刺眼的燈光從夜的黑色海洋裏開辟出一片小小的光明。
屋子裏空蕩蕩的。隻有掛在牆上的時鍾發出不緊不慢的“滴答”聲。
家。
果然還是老樣子。熟悉的寂寞。
史天平有些無奈地歎口氣,把自己重重地拋在了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天花板上,遙遙的日光燈。
這樣的日子,已經不知道多少天了。印象裏,每天幾乎都是這樣的生活。在家的時候,更多的是一個人獨自麵對著牆壁發呆。除了逢年過節的時候,這間屋子才勉強有些像家的樣子,多了些人,多了些熱鬧。而其他的時候,基本上,一年也難得麵對麵的坐在一起幾回。
隻是,久了,也差不多習慣了,這種一個人自說自話地製造著熱鬧的日子。
都不怎麼管家裏,那就隻有自己照顧好自己了,但是史天平在這方麵真的很不擅長,做菜總是搞不清楚油鹽醬醋的區別,洗衣服的時候會走著神把衣服擰成一團麻花,總之是糟糕透頂的失敗。史天平並沒有如願以償按照父母的期望在獨自成長中逐漸適應並把一切都搞定,而是循著一個偉人所說的話:人生不過百年,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任這些問題自生自滅。
於是,史天平的午餐總是在啃著一塊三明治喝著杯牛奶,或者是在附近的小飯館裏度過,身上的衣服攢夠了後統一送去洗衣房裏解決,又或者是直接推舊出新。
史天平的父親是一家企業的業務部經理,全國各地四處飛,常年在外奔波聯係業務,套用一句話就是:商人,四海為家。工作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陪著那些財大氣粗的客戶老板觥酬交措,把酒當飲料喝,然後在飯局上搞定一個個訂單。在這點上,史天平明顯繼承了老爸的基因,喝酒和喝白開水沒有什麼區別。
而史天平的母親在嫁了史天平父親後,就早早地辭了那份薪水微薄的職,專職家庭主婦,隻是當史天平長大到在她老媽看來可以自食其力的年齡時,迷上了麻將,整天開始和一幫同樣沒有後顧之憂的雀友們在桌上堆起了長城。
一般的,怎麼說也得到午夜11點才意興闌珊地回家。
睡到熟透了的深夜。
家,可以說是他最不想待的地方,無聊沉悶到死。
幸好,在更多的時間裏,還有一個好朋友,和一個正在努力超越朋友關係的朋友。
曉嵐,還有孫火。
如果說,曉嵐是那種看到白鴿高高飛翔在藍天就會忍不住想要摸摸白鴿那柔軟羽毛的人,那麼孫火就是那種會從鴿子的體型特征判斷出白鴿的所屬類別,同時眼睛捕捉著白鴿飛翔路線而腦海裏預測著鴿子的落點的家夥。簡單講,理性到骨子裏的家夥。
這也是他在熟識孫火後對這個朋友思維模式的大體印象。
史天平把從冰箱裏翻出的三明治塞在嘴裏,抬眼往沙發上看去,孫火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原地,被子沒有起一絲褶皺,似乎壓根兒就沒有動過。
已經第五天了,睡起來還真是沒完沒了了。真是怪胎啊。
該怎麼打發今後的時間呢?
史天平習慣性地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今後一段時間裏的生活進程安排。首先,自然是照常上學上課,上上課,看看漫畫,追追曉嵐,再和孫火下幾局棋,同時努力參透現在生活所處角度的不同變化,以及由此所引發的不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