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意義上講,最後的晚餐,並不是專指達芬奇的某幅曠世名畫,而是特指在對某種東西的告別前所進行的最後作的一件事,這件事可以是刷牙、洗臉這麼微不足道的日常小事,也可以是激情的一個擁抱,不激情的一通臭罵,乃至臭扁,或者就是很實際的真正去蹭一頓晚飯。
不過,普遍認為,儀式的意義應該大於這件事情本身所具有的意義,就像古代明知開祭壇求雨也不一定會有什麼效果,但還是要進行一樣。
因為比起告別更重要的,是之後即將麵臨的問題。通過那個儀式,可以起到讓人安心一點的作用,不管之後麵臨的是猶大的背叛,還是無奈的非正常死亡,或者是作出重要的選擇走向人生無數分支的其中一個。
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這頓晚餐,都是免不了的,而且應當是吃得相當讓人愉快,除了,以下某種特殊情況……
9月27日,天漸陰,無星之夜。混雜在陽光裏的最後一絲溫暖,在暮色中隱沒。
月黑風高,傳統意義上的殺人夜。
街頭的一個露天大排檔。
“慶賀,慶賀,終於擺脫了。”身材高大的少年鬆開那張維持了5天的苦瓜臉,興高采烈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抓起一瓶啤酒就往下灌去。
“這次可要好好大吃一頓了。”
為期5天堪稱惡夢的訓練,終於可以醒了。
史天平有種想要大聲呼喊的欲望,興奮得一路不安分,踢扁了5個垃圾桶,撞倒人和被絆倒不下15次,被那種狂熱的狀態所嚇到路人有一個排的數量,至於踩壞的鋪在過道上的地磚數量,孫火都懶得統計了。
“別搶,這個肉丸是我先夾到的。”
“明明是我,你別搶……哈哈,還是我手快。”
曉嵐笑著夾起桌上僅存的碩果,看著天平裝出來的沮喪樣,把肉丸在嘴邊走了一圈,然後放回到了他的碗裏。
“好了,看你可憐,就給你吃吧。就當是慶賀天平你成功脫胎換骨吧!”
“嗬嗬,曉嵐,對我可真好啊!咦,阿火,你怎麼一聲不吭地吃啊,不要這麼拘謹,來來來,邊聊邊吃才有意思嘛。哦?!靠,好東西都被你一個人悶著頭吃完了。”
“孔子曰:‘食不語’。這句話還是有一些道理的。”孫火慢條斯理地吃完一片火腿,抹了抹嘴角說道。
“不過像我們這樣吃東西,這樣才有樂趣啊。”曉嵐笑嘻嘻地說。
“阿火,如果光一個人吃東西,那有多悶啊!所以有朋友在的時候通常是邊吃邊聊。”
“嗯?阿火你在算什麼東西?”天平看到孫火若有所思地喃喃默念著什麼,這個表情他已經很熟悉了,因為每次出現這種表情之後,阿火都會報出一個計算結果。
“20~25%的效率,如果是邊吃邊聊的話,談話內容相對效率低下。”
“老兄,I 服了You。”史天平實在是無話可說了,連以頭撞地的衝動都沒了,因為這種硬度的地麵對他而言似乎顯得不太牢靠。
“阿火,你永遠都那麼理性嗎?”曉嵐說,通過這些天的接觸,她知道這個比自己還小的男孩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單純,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就是大智若愚吧。
“嗯,不是,不過大多數時候是如此。”孫火聳聳肩。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而且,已經透露出了一部分的‘真麵目’,那麼也就沒有必要繼續裝傻。在他走後,他們仍然故知道自己的秘密,但潛意識裏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這些,因為孫火還懂得一點心理上的催眠,知道如何在對方的心靈上加一把鎖。
此時天上黑不溜秋的,沉默得像是巨獸的雙瞳,烏黑中呈現出一種分明,街道上還是燈火通明的一片,不時有幾個學生樣打扮的人從眼前經過,那是本地另一個學校上好晚自修的學生正在回家,曉嵐看著他們單純的模樣,熟悉得就像是過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