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座,那媒婆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淑娘,笑了幾聲,“孟小姐,老身是姻緣館的媒婆,姓曾。今日上門,有件大好事跟小姐商量……額,俗話說的好,養女攀高門。縣令大人的公子此番親自來提親,孟小姐真真是好麵子。諾,院子裏的那些,都是劉公子的心意。而且小姐請看,老身身後的這位,就是劉公子,那真是一表人才。”
劉錦亭見媒婆提到了自己,便直起腰板,手裏的扇子搖的更歡的。
翠丫和銀珠看著劉錦亭自戀的表情,都是一陣嫌惡。自古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輪到他自己上門提親的!自家小姐那是雙親亡故,見外男都是迫不得已,哪像這個劉公子。真是不懂規矩!
淑娘端坐著一動不動,對麵的人看不清她的長相,但也能感覺這孟小姐周身散發的嚴謹氣息。片刻後,曾媒婆說累了,停下來喝茶。淑娘輕啟朱唇,“曾嬤嬤有禮了。孟家雖不是書香門第,但我自幼就由爹爹教導,熟讀《孝經》《女戒》。這做人兒女就要講究孝悌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娘去世尚不到半年,前幾****還夢見我娘的叮呤囑咐。要是我在熱孝中穿紅帶綠,恐怕孟家的祖宗不跳出來教訓我,我都沒臉見人。所以這親事嘛,休要再提。”
曾媒婆早已經從劉錦亭那裏得知這孟大小姐可能會拒絕,心底更生出一種類似攻克堡壘的豪邁情緒。哼哼,我曾媒婆是誰啊,想我入了這一行,成事的不計其數,嘴巴上的功夫早就練出來的,會輸給你一個小丫頭!要孝悌壓著不想嫁人,真是笑話,我還沒見過哪家小姐一輩子不嫁人的呢。現在端著架子不嫁,以後有你好瞧的!罷了罷了,當我這個保媒拉纖的做善事,好好給你說道說道……
想到這裏,曾媒婆滿臉堆笑起身,走幾步湊到淑娘跟前。臉上塗的脂粉有些裂開了,淑娘看著不忍直視。這渾身的味道,真是不知道怎麼形容。簡直是個人型毒氣彈——香味太濃了也會使人暈厥好不好!
“孟小姐真是少有的孝女,孟夫人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不過孟小姐,老身也不得不說一句來點醒小姐了。按說人都是入土為安,這……孟夫人過世後,還要入夢來叮囑,那肯定是擔心小姐你的婚事。我聽說年前……咳咳,小姐不是年前退了親嘛,如今有這樣的機會,小姐更不應當為孟夫人著想,細細的考慮自己的婚事。哎呦,劉公子這樣的好人家哪裏找哦!”說完她用手拍拍淑娘麵前的小幾,小聲的說:“如今劉公子親自來提親,那是給了小姐天大的麵子。小姐可要抓緊機會才行。”
淑娘罩在紗帽下麵的臉抽搐了一下,努力屏住呼吸不去聞曾媒婆身上嗆人的香粉味。你妹的麵子!就他拿弱雞樣,還學白玉堂穿一身白,真是穿上龍袍都不像太子。不過……嗯,這劉公子如果再白點,表情不那麼欠點,也算是標致的正太。唉,可惜姐姐我不萌正太誒!……咳咳,不好,思想躥得太遠,忘記眼前還有一個毒氣彈了。
待曾媒婆自覺話說得漂亮,滿意的退下去重新坐好後,淑娘解脫似的深吸了一口氣,道:“那本小姐還真要請劉公子多擔待了,這親事我是不能答應的!這些東西還請劉公子費心帶回去……”裝作惆悵樣子,又接著說,“唉,不瞞曾嬤嬤和劉公子,我娘去世後,家中還有幼小的弟妹們,我這做大姐,自然是要擔待些。還真是多謝劉公子厚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