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隻有丫鬟和婆子,周裴雋親自送花盼盼回來,已經是對花家極高的禮遇。今日花七同也沒有什麼心情招待客人,就在外院書房擺了一桌,不失禮而已。
早在昨日午後,周裴雋就已經出了公主府,或是回了壽安公府,或是去了他外麵的別院。
雞鳴已過,天色蒙蒙亮,花盼盼匆忙洗漱之後,爬進了厚實溫暖的被窩裏,鵝梨清香熏得人昏昏欲睡,真好啊。
父親終於醒了,看上去精神還不錯;哥哥們就要回來了,沒有因為立了大功而被皇上猜忌;更好的是這場大仗下來家裏人都還活著……
現在自己身處公主府,不必擔心有人窺探,也不用費腦筋怎麼把周裴雋那個討厭的家夥趕出自己視線,什麼都不必擔心,放鬆下來的感覺真好啊。
花盼盼想著想著,就沉沉睡去了。
日子轉眼就到了九月初一,這幾日父親的傷好得慢,卻在控製的範圍內,父親說,他不能出席獻俘儀式了,花家是時候推出新一代的英雄,他這個老頭以後就下下棋,溜溜鳥,再也不出征了。
在娘家待著的另一項好處就是出行方便。
花家門禁一向不嚴,當然是有限度的不嚴。
花盼盼此刻穿著身寶藍色繡五福捧壽的直裰,秀發束在頭頂,係上同色的發帶,把自己打扮成個公子,搖著折扇走出門去。
“公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赤霄跟在花盼盼身後,一副小廝打扮。
“先去及第居看看,晚了占不到位子。”在杭州的時候他們也經常這麼跑出來看各種各樣的熱鬧,所以花盼盼算得上是一個行家。
“是。”二人在二門上了黑漆平頂馬車,往中街的方向去。
還是來晚了,早在三天前,及第居的所有座位就被搶訂一空,花盼盼顯然是低估了京城百姓看熱鬧的熱情。
獻俘儀式先是要遊街,讓百姓看見大周的威武。
自永定門進入,過正陽門,再到午門,都在中街沿線。
花盼盼領著赤霄從及第居出來,沿著中街一路尋找,像樣子的酒樓都已沒有了位子。
眼見著時辰到了,再走都已經到了外城,終於在正陽門附近了一家二層的小飯鋪找到了位子,好在臨窗,位置很不錯,得勝的隊伍一進正陽門就看得見。
街上方才隻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百姓,此刻又湧上來很多,完全分不清楚有多少人,仔細一看男女老少都有,所有的人都翹首以盼,希望目睹花家兒郎的風采。
花盼盼隻要了壺茶,望著樓下幢幢的人影發呆,坐等日頭高升。
仿佛是經過了遙遙無期的等待,永定門迎著高照的日頭,轟然洞開,兩隊手握長槍的士兵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撥開人群打開了一輛馬車寬的通道。
街市上的京城子民頓時又喧鬧起來,退後的嗬斥聲此起彼伏,也掩蓋不住百姓扶著士兵手中橫握的長槍伸長了脖子往永定門的方向張望。
遠處有號角聲響起,人群又安靜下來,仿佛是都睜大了好奇的眼睛忘記歡呼了。
終於,雷鳴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迅疾卻不慌亂,這就是王師的動靜。
外城方向的人群忽然爆炸般地歡呼,比佛朗機大炮還要動人心魄,花盼盼猜想王師已經進入了永定門。
很快,純黑甲胄的年輕將軍一馬當先入了正陽門,花盼盼認識那人,那就是她大哥,花盼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