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一邊說。”花盼盼吩咐道,那些人竟然如此急切嗎?
到達青鬆院之前,素馨報告了她看到的事情經過。
這個戲子自稱叫小梅香,是京城中的昆班“小吉祥”的學徒,她到壽安公府門前大鬧,說是懷了世子爺的孩子卻慘遭拋棄。
還沒等管事的出來,就手腳麻利地將隨身攜帶的白綾掛在了門前大樹的枝椏上。
門前立刻聚集了不少指指點點的行人,這會子功夫,恐怕半個燕京都知道壽安公世子把一個小戲子的肚子給搞大了。
顧氏聽到消息立刻遣人把人給接進來,親自帶著那戲子去了正院。
那戲子跪在院子裏回夫人的話,夫人差了管事的把壽安公叫回家來,這才通知了周裴雋夫妻。
事關周裴雋,不去通知她卻偏偏先通知了顧氏?
因著上次與四少夫人秦氏的爭執,顧氏是怕花盼盼火氣上來一通亂棍把人給打死了吧。打死了怎麼還有活口?沒了活口還怎麼攀咬人?
所以不惜將自己給牽扯進去,黃氏是個沉得住氣的,與玉瓊院沒有尖銳的衝突,犯不著落井下石;秦氏淺薄,恐壞了她的大事,隻好自己出馬了嗎?
除去這個,顧氏真是反應敏捷,行雲流水啊,連個卡殼的機會都沒有,花盼盼在心裏冷笑。
那戲子在門口鬧起來的時候龍雀及時稟報了,隻是這一次,她打算坐以待斃,順便看看最近壽安公府眾人的態度。
花盼盼和周裴雋被叫到正院的時候,那個自稱小梅香的戲子已經跪在了正院中庭的青石板地麵上。
正房階前的雪水還沒有化盡,雖然暖陽高照,院子裏還是寒風刺骨。
那個瘦瘦小小的戲子就那麼瑟縮地跪著,她身上隻穿了件錦緞小襖,料子是滿大街都買得到的,看來是個戲班子裏跑龍套的新人。
隔著小襖也可以看出她胳膊腿都很細瘦,腰身卻明顯豐腴,竟已經顯懷了。
即使有了身孕,又怎麼禁得起這樣挨凍呢?
也許你是被人逼迫,不得不為,但,誰讓你變成了別人手裏的刀?
花盼盼移開了視線,順便藏匿了眼眸深處的狠戾。
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不見了蹤影,隻有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菊青守在正房門口,見他們來了,挑起厚重的門簾子。
周裴雋進了院子就一直沉默,有一種熟悉的哀傷縈繞在他周圍,久不散去。
花盼盼忽然想起中秋夜晚的那場不歡而散的談話,月光映照著他沉痛的眼眸。
此刻他低垂著眼簾,看不清。
“公爺,夫人,世子和世子夫人到了。”菊青通報道。
甫一踏進廳堂,就聽西次間壽安公的怒喝聲,“給我滾進來!”
周裴雋眼皮也沒抬一下,腳步從容地往西次間去,半個身子剛進了屋子,臨窗大炕的方向就飛過來一個白影。
周裴雋本能地一偏頭,堪堪躲過,碎瓷聲擦過耳畔,一支茶盅雜碎在周裴雋身旁的博古架上,崩裂的瓷片在他左邊臉的顴骨上滑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