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覺得,憑著自己強勢的娘家,隻要周裴雋好好活著、並且還是世子,她就可以安安穩穩的了,所以從來都把自己和周裴雋割裂開來,在中間劃出一道又寬又深的鴻溝,妄想這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原來自己是這樣幼稚啊,這才清醒地意識到,她花盼盼早已不是花家女,而是周家婦了。
母親說,夫妻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點也沒錯,這個道理她未必沒聽過,未必也不懂,隻是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是懶惰,還是覺得無聊?總之,思及此就很沒有動力。
捫心自問,她是很看不上周裴雋這個紈絝的,即使他已經表現出許多他並非個簡單紈絝的跡象,花盼盼依然有意無意地選擇忽略而過。
究竟是在怕什麼呢?
“父親,那戲子要如何處置?”顧氏的詢問瞬間將花盼盼從沒有出口的冥思苦想中拽了出來。
壽安公歪在椅子裏,兀自捶著胸口順氣,周裴雋直到昏過去都一聲也沒吭,更別提求饒認錯了,這讓壽安公更加惱火。
莫氏見壽安公仍然沒喘過氣來,張口就要說話,卻被花盼盼截斷了話頭。
“媳婦鬥膽求父親饒她一命。”花盼盼毫不猶豫地就跪了下來,雪水潤透的青磚地麵,可憐她的五彩月華裙,才是第一天上身啊。
“八娘……”莫氏顫著聲音喊住了花盼盼,仿佛對她做出這個決定很是痛心。
“母親,”花盼盼看了壽安公一眼,又轉向莫氏說話,“這畢竟是世子爺第一個孩子啊……”
如泣如訴的勸解總算是獲得了壽安公一時的動容,花盼盼低下頭,掩住了嘴角的一絲笑意,馬不停蹄地親自帶人去青鬆院接人。
這件事應該是顧氏一人策劃,如果還有幫凶,頂多再加個二爺。
莫氏的反應一看就是順水推舟,而顧氏應該還沒有本事將手伸進青鬆院。
隻是這件事讓周裴雋吃了虧之後,小梅香就沒那麼安全了,稍晚一步顧氏與莫氏達成默契,或者是自己努努力,讓小梅香憑空消失並不是難事。
小梅香一去,整件事情就死無對證了。
花盼盼隻好帶著湛瀘幾個心腹將小香風打掃出來安置小梅香,美其名曰那裏清淨適合養胎,小梅香方才一定是受了驚嚇,胎氣不穩就不好了。
小香風是個隻有一進的小院,位於壽安公府後花園的東北角上,那裏人際罕至,方便控製和監視,花盼盼還真不放心將小梅香安置在玉瓊院裏。
十位姨娘就算是沒有人和顧氏暗通款曲,也少不得要妒忌人家有了身孕,萬一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不是添亂嘛。
主仆幾人頂著風雪將小香風收拾妥當,已經過了未正,花盼盼才回到玉瓊院喝了口茶,“湛瀘,你帶著素馨過去伺候,務必做到滴水不漏。”
“是。”湛瀘和素馨躬身退下,和撩簾子進來的三姨娘程氏擦肩而過。
花盼盼低頭注視著蓋碗裏紛飛的茶葉,回想著方才不經意看見顧氏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