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跟在人群裏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這幾天他沉默寡言,應該他做的事,沒少做,不應該他做的事,絕不插手.真正做到了毫不起眼.
就在大夥流著口水等著開飯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陣驢子叫喚的聲音.秦然從人縫裏看過去,隻見一個穿著一襲青色羅裙的女子正從小毛驢上跳下,把那頭尖尖耳朵毛驢拴在立在一旁的拴馬樁上.
等那女子轉過身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隻精工製成的小鼓了.商隊和傭兵團一幹漢子,眼巴巴看著那女子不緊不慢的在飯桌前支起小鼓來,多日沒見娘們的他們,看著那女子俏麗的臉蛋,他們那在深山老林中穿行,折騰了半個來月,又酸又疼的身體,不知不覺的就輕鬆了許多.
那女子對著眾人微微一笑,溫和的目光掠過眾人,落在眾人裏幾個衣著華貴的人身上.她道:”各位客官想聽什麼曲子?”
說著,手腕一翻,白皙小巧的手掌中已多了一支同樣精巧的鼓錘。她沒問各位客官想不想聽,而是問想聽什麼樣的曲子,看樣子也是入行的老手。
那女人聲音清澈細柔,宛如鳥鳴,入得耳中讓人覺得非常的舒服。如同在三伏天裏喝了一碗剛剛從冰窖拿出來的海帶綠豆湯一樣。叫人從五髒六腑就一直清涼到全身的毛孔。
老鼠胡本來覺得這荒郊野外又能有什麼好曲子聽,看在女子不錯的容貌上,勉強聽個響,待聽了她的聲音後立刻改變了看法,豪邁地叫道:“就唱你最拿手的便是,若是唱的不錯,爺少不了你的打賞!”
聽了老鼠胡的話,那女人清清了嗓子,把那支精巧細長的鼓錘在那隻小鼓的邊邊角上,那麼輕輕的一敲,“嗵”的一聲脆響,周圍還在嘰嘰喳喳說話的人都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把視線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那女子唱的是本朝開國時的一段,說的是英雄往事。本來女人的嗓子並不適合唱這類雄壯的故事,但是配合她高超的鼓藝,居然聽的眾人是聚精會神。
唱的緊張的時候,鼓聲陣陣,密如急風驟雨打芭蕉。喝到輕鬆之處,鼓聲綿綿,輕如賬裏鼻音呢喃。
完全把眾人的心神吸引了過去。
眾人聽的是搖頭加晃腦,在精彩之處則大聲的喝彩,使勁的鼓掌。隨著唱詞和鼓點的節奏,眾人的情緒也是忽高忽低,被曲中人物的命運轉折所深深的吸引了進去。
秦然沒怎麼去欣賞,他這幾年前,腦子裏隻有不斷的衝擊境界和複仇,壓根就不懂得欣賞。他隻覺得那女子的聲音柔美而富有張力,讓人聽的欲罷不能。
因為秦然並沒有認真去聽,所以他心底浮現出一個疑點。如果說之前商隊裏那些老人說的是真的事情的話,這深山老林中,有那麼多山賊。這麼一個亮麗的女子,獨身一人,跑到這裏來賣唱,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
他仔細看過去,那女子也不過尋常人的樣子,瘦弱的身子如楊柳般苗條,完全不像是一個高手。
一曲唱罷,老鼠胡高聲叫好,掏出不少賞錢來。
那女人見狀,麵露喜色,不斷向老鼠胡施禮,答謝。
看著女人的樣子,秦然心裏忽然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但要說古怪在什麼地方,他又說不出口。就好像是一句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的話,讓他覺得十分的難受。
韋氏商行的商隊在這個山腳下的小酒肆休息了一個時辰,把最烈的日頭給讓了過去。眾人都是酒足飯飽,混身精力充沛,這才重新開始上路。這裏離著下個縣城還有幾十裏的路程。
眾人都在山林裏露宿夠了,心想今日怎麼著也要到床上去睡個好覺。於是加快了腳步,準備在天黑之前趕到縣城裏。
行至半路,不料還下了一場小雨,誤了些時間不說,雨後的道路更加泥濘不堪,商隊的行走速度更慢了。秦然若非要低調行事,更要借助商隊進入王城,要不然早就自己走了。不耐煩的跟在隊伍後麵。
著急的還有老鼠胡,吃飽喝足的夥計們因為吃的太飽,都多多少少有點懶洋洋的,累的他不得不跑前跑後,不停的催促著,這才打起了精神。
老鼠胡做為傭兵團的負責人,能夠平安把商隊護送到地點是最重要的,路上能不發生戰鬥更為關鍵。所以他最想在天黑之前,趕在城門關閉前到達縣城。
那個唱曲的女子騎著毛驢跟商隊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幾個年青小夥弄些情話調戲她,她也隻是笑笑,並不說話。若不是老鼠胡總是不斷的過來催促,可能他們還要更膽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