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居看著萬籬沉吟片刻,問道:“恩,那麼,你說說看這些家夥為什麼緊追著你不放?”
其實他也想要相信萬籬,但士兵跟了他多年,說的話也還算有道理,當著一眾兄弟的麵,他必須要給個交代。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告訴你,隻能說我沒有說謊。至於你最後是否願意相信我,也全憑你自己。但是……”萬籬咬咬牙,沉聲道:“先提醒你們,不論對錯善惡,我是不會乖乖站著讓你們來抓的。”
萬籬這話不留一點退路,也讓沙居沒法下台。但末流城這十幾年他也不是隨便混過來的,當下便強忍住怒氣,抬手請過邊上一個等待良久的老人。
那是個將近八九十歲的白發老者,簡樸灰袍下那些鬆弛的皮膚耷拉著,顯露出骨架寬大佝僂的輪廓。他的臉上用彩墨畫著詭異的圖案,但看上去與咒文完全沒有關係,也不是古陸語或是相關的變體,大概是巫醫一類的角色。
沙居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前輩,要不您先帶他去醫館治傷,之後的事情我們再說”,他回頭看了萬籬一眼,歎了口氣,“我會派人看著你,但我也相信你的實力,有心要跑的話怕是五六個人都攔不住你。所以我隻派一個人,這畢竟是我的職責所在,至於昨晚你為這座城所做的我也不會忘,還請你見諒”。
這不過是一種變相的監視,到時候萬籬做事必受牽製,而有心害他的人就會有大把的機會給他抹黑。
萬籬自然是輕笑一聲,直接放話拒絕:“我自己會治傷,還沒必要去什麼醫館。”
“你必須去,你知道為什麼的。”
清晨的大漠氣溫極低,直教人禁不住想打哆嗦,現場氣氛冷得像結上了一塊堅冰,十幾個人一時間全都選擇了沉默。萬籬仍是一手捂住腹部,但身側的另一隻手隱隱將“恒沙”握得更緊了。
“少廢話,去就去了,怕什麼,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格緋擠開眾人走到萬籬麵前,“慫什麼,昨天在街上你幹的什麼我都看在眼裏,我看這破城也沒幾天好日子了,居然還能說翻臉就翻臉?”
“喂!小丫頭你說什麼呢!”
當下就又有一個士兵跳了出來,其它的都可以隨便說,但這麼明擺著說末流城沒幾天好日子的和侮辱士兵尊嚴一樣,都不能忍。
“嗬,我說什麼?有些家夥自己都快大禍臨頭了還在變著法子搞內訌,我還能說什麼。”
此話一出,就連沙居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畢竟沒有空穴來風的事情,如果事關末流城的安危,那可是一刻也耽擱不起的。
“你能說清楚嗎?到底是什麼事?”
“不能!”格緋雙手環抱在胸前,退開一大步,“末流城的規矩,什麼東西都是要用錢或是等價的東西換的,我看你們窮也不為難你們,我隻要帶走他或是那邊的那個家夥!”
眼見她先是指了指萬籬,隨後又瞪著之前的那個高個士兵,大家的臉色就都不怎麼好看了。
買賣人口也不帶那麼隨便的吧。
“額,你們什麼關係?”沙居有些搞不清狀況,但就昨天白天的狀況來看這倆人應該也不過是才認識不久而已,甚至可能在幾天前還完全就是普通路人。
“哼”,格緋一把將萬籬扯到自己身邊,“有一句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關係嘛,就這麼簡單!”
“哈?”之前嚴肅無比、一不小心就會擦槍走火的局麵此刻已經被徹底毀成渣渣了。沙居想破腦袋都不知道自己哪時候得罪了這個小姑奶奶,不是昨天才剛認識嗎?
而真正尷尬的是,這個小姑娘一臉認真的樣子,好像真的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