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棚裏的那個年輕女人最終還是接受了自己的孩子，萬籬拉低鬥篷，轉出了充斥著古怪氣味的巷道，又用女人強行塞到手裏的幾個銅幣為水窪巷裏的老人買了早餐。據說修士聖殿為昨夜的事情給出了自己的解釋，整場混亂被推到了城市裏那些蠢蠢欲動的密教信徒身上。
好在，後者似乎也願意接受這送到手上的功績，清晨，所有的人事都有條不紊地運轉著。
而昨晚的確有其他聖殿的戰士準備增援這邊，但卻被某些人阻攔住了，據說還有死傷。
經過水窪巷外圍的時候，萬籬看見幾個同樣打扮神秘的人在附近轉悠著，不過錯身而過之後很快就不見了。他們應該和之前在柵欄外追蹤萬籬的人是一夥的，行動很有條理，像是經過專門的訓練似的，也許真的是密教，不過好在，他接下來也不會在這裏呆多久了。
“我回來了，稍微遲了些，外麵，那些人沒來找麻煩吧。”
萬籬推開房門的時候，老人正坐在躺椅上看著本老舊的筆記，既沒有淹沒整個房間的血腥味也沒有翹首等待的敵人，他鬆了口氣，隨手將吃的放在桌子上。
“我認得他們”，老人微笑著，“密教的人，好幾個小夥子都是我接生的。”
“哈，看起來論名聲你要比老齊格厲害些，剛剛他們是來找我的嗎？”
“大概吧，他們想知道，昨晚單槍匹馬衝進修士聖殿的家夥，和之前在柵欄裏一鳴驚人的年輕人是不是同一個。即使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他們來這裏的目的，近來修士對密教信徒的排查很是嚴格，所以，他們對人手的需求也比往常更加急切，密教有些走投無路了。”
萬籬用老樹那邊送來的藥草泡了茶水，遞給咒術師，“那麼，你希望我加入他們？”
“不巧的是，我接生的人裏麵，也有很多是常常去修士聖殿的神信徒。”
老人咧嘴咯咯地笑著，“其實他們怎麼鬧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反正，我把他們從女人肚子裏弄出來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一個樣。就連你昨晚花了大力氣帶出來的那孩子也是，在你走之後我也想了想，還去了他母親那裏一趟，不然，嘿，估計你得自己養這孩子了。”
萬籬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難怪，之前隻是幾句話就把事情解決了。
不過那個孩子奇怪的模樣讓他想到了月猴，時間回溯，很多事情都會對未來產生影響，可能那孩子真的會成為強大的死信者，如果，萬籬接下來把他帶去南疆海祝城的話。
然後他就會成為忘川，那個始終戴著麵具的家夥，麵具之後，畢竟可以是任何人。
“啊，原來是這樣啊”，萬籬哈了口暖氣，“對於以後的事情，我也有點頭緒了。”
麵具可以遮蔽命運的眼睛這句話，原來是這樣，忘川之前給格緋的麵具……
少年撥弄著掛在腰間的枯木製品，突然間微笑起來，“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隻是……可能要離開帝留城好長一段時間，我得回南疆，畢竟是從那邊來的。所以，可能之後就沒時間再來看你了，要替你找個新學徒什麼的嗎？我可以試著去附近看看。”
“我記得……你叫萬籬是吧”，老人在搖椅上低吟著，“不必了，我比你更了解那些孩子。說到南疆的話，其實我也想回去看看，畢竟我已經在這巷子裏呆了太久了。”
“嗯？你也要去南疆？但你現在應該已經……”
“年紀大了是吧，不要瞧不起老人家啊”，咒術師嘿嘿地笑著，“我想你應該也不是很急吧，我可以在城裏雇輛馬車，隻要你不是用什麼亂七八糟的能力的話啊，應該不至於拖慢旅途速度的。我的故鄉在南疆中部左右，我記得那附近有座大城，叫做……齊羽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