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城門徹底關閉之前，兩人出了末流城。
臨走前女孩將自己包裏的所有銀幣都抖給了清水，拜托她將兩人離開的消息通知外出的亂犬他們。萬籬沒有借助翅膀，但同樣受到灰火之輪的祝福，這次明顯會比當年他同格緋一同離開的時候要快上許多，差不多月亮還未升到中天的時候，他們便已經出現在了堪那鎮外。
依舊是古老破爛的城鎮，遠處的競技場，還有沾著血跡的泥土牆壁。
萬籬沒有看見月猴，也沒看見流浪城邦那夥人的身影。
但屋宇間的確有火堆留下的痕跡，看得出那些人曾經在這裏駐紮過，或許是因為知道這個地方終究會被饕餮之齒吞噬，月猴帶著那些人離開了。而這也意味著對方做出了選擇，那麼萬籬也沒必要再遵循當初的記憶做出選擇了，畢竟，當年，格緋最終死了。
沒有多餘的解釋，萬籬直接找到了當初的那個房間，推開房門。
月光清淺，目之所及屋子的後半部分已經變成了殘破的廢墟，當初那隻變異的胳膊依舊在，折斷的桌子也在，就好像小羨還一臉漠然地站在那裏般，萬籬覺得腳步有些沉重，卻還是直接走到了尖碑前。
“就是這個，這大概是整座遺跡唯一露在外麵的部分了”，萬籬指著滿是古陸語的巨石解釋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湊巧偏偏就能讓小羨和月猴找到這個地方，或許真的是命運的指引，又或者是某些人的安排，總之，現在的萬籬的確是很需要遺跡的力量。
迷森點點頭，將手按在尖碑上。
萬籬注意到女孩的眼眸逐漸泛起綠色的光輝，像是夏夜的螢火般，這段觸發的過程持續了很久，因為催動遺跡更像是沿著它的無數脈絡去尋找源頭的力量，遺跡越是龐大，內部結構越是複雜，所耗費的時間就越多。
然而，過了很長時間，遺跡卻沒有絲毫的變化，石碑前的迷森不禁蹙起眉頭，良久之後，才長長地吐了口氣，將手收了回來。
“看樣子，我不能使用這個遺跡。”
“為什麼？”
“首先，這本是混沌而不是我負責的任務，所以我對這些遺跡根本不了解”，女孩轉過身，抱著胳膊靠坐在那張斷開的桌子上，說道，“其次，我很肯定這座遺跡同海祝城的那座不同，首先它大得多，然後它還需要很強大的靈魂力量作為動力才能驅動，至少光是儲存在裏麵的還有些不夠。”
隻是一瞬間萬籬就想到了什麼。
當初那個忘川帶人屠殺末流城的居民……是因為這個原因？
迷森沒有注意到萬籬的表情，繼續說道：“就我的預計而言，要麼就是當初留下遺跡的人計算錯了，要麼就是這遺跡根本不是給我們用的。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件強大的工具，但即使是現在，我們依舊不知道到底是誰創造了它們，又準備拿它們做些什麼。”
“那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離開這裏，末流城的人必須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北疆的部落千百年來在黑獸的侵擾下，都是這麼過來的，這並不殘酷。
離開這裏，這的確是萬籬最想做出的選擇。
但當年忘川出現在末流城對後來的萬籬無疑是個巨大的提示，萬籬覺得自己得重複這件事，而且，或許堪那鎮的決鬥是沒必要的，或許末流城外圍的那些人不應該那樣死去，或許很多事情都不必向當年那樣殘酷而絕望，但有的事情必須做，它們會關乎到南疆未來的走向。
當年的死亡毫無意義，他也不認同那個忘川做出的選擇，但人的話，隻要能夠活下來就有意義，萬籬得想辦法解決掉一些沙漠裏的黑獸。
至少不能讓血毒再次爆發出來。
迷森看著陷入沉思的萬籬，伸手推了推，問道：“怎麼了？”
“或許我們應該留在這裏，解決掉南疆的黑獸。”
“那北疆怎麼辦，我不在，就不會有新的修士了！”
萬籬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大腦也在瘋狂地運轉著，這段旅程從最開始到現在從來就沒有人引領過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所有的後果也都是屬於他的後果，他必須謹慎。
“我們不會在這裏呆太久，等到末流城的秩序稍稍穩定下來，我們就去北疆，至少，在原本的曆史裏，我們還有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