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眼下漫長冬日的臨近,牙港的天空很快就在漫天飄飛的細雪中轉為漆黑。
堅冰鑄就的渡船像群嶼那些由船骸簡單拚湊成的島嶼般,借助著起伏的波浪在極有限的範圍內沉沉浮浮,迷森和萬籬簡單地收拾了些必要物資,就踏著凍結的海水緩慢上了岸,雖然最近這段時間黑獸襲擊頻繁,但海港一側的守衛還算稀鬆,兩人隨意便蒙混了過去。
“分開行動吧,我們剩下的時間不是很多,記住之前商量好的事情。”
“這件事情我會竭盡全力去做,也希望到時候你回來的時候能夠安然無恙,如果遇見那個叫做佚名的神侍的話你最好還是不要硬拚,至少這裏並不適合你為奈奈複仇。”
因為在登陸之前萬籬就注意到了輝夜家族停泊在懸崖下的破爛航船,所以他更加肯定佚名絕對會出現在無燼城,至於這裏是不是最好的複仇地點,萬籬自己現在也無法確定,但在同迷森作下潛入無燼城的計劃之後,他就決定要給佚名個絕對意外的驚喜,就在這裏。
咒術師的身影飛快消失在眼前的幽暗巷道裏,身後,女孩則朝著修士聖殿的方向遠去。
先前萬籬在古樹枝杈上看見的那個身影依舊在,胡亂搭建起來的屋舍頂端隱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對方顯然是準備加快腳步躲開萬籬的視線,但此時再做反應已經有些來不及了,腳底力量咒文一閃而逝,萬籬的速度陡然提高數倍,手中重劍刹那距離那人隻剩數步。
“叮”,兩把體型相差極大的武器撞在一起,劃拉著,爆出一聲清響。
那道虛實不定的身影此刻總算是顯出了模樣,卻沒有在雙方吃力後退的間隙繼續逃跑,反倒邁步突刺,刻畫著細密血線的匕首飛速自萬籬腰間擦過,劃破衣袍,也沒留下明顯的傷口,隨即身子一矮,匕首上揚,再度接住萬籬自上而下落下的重劍。
這次傳出的是轟隆一聲震耳爆響,隨即,腳下半座屋宇朝著巷道的方向傾頹倒下。
此時已經入夜,如此大的動靜當即驚醒了附近十餘戶當地住民,因為白天黑獸規模超乎以往的侵襲還讓不少人心有餘悸,此刻聽見戰鬥的聲響,當即便拿著粗糙的鐵質工具從四麵八方朝著這邊的短巷湧來,而萬籬同對方倒是相當有默契,身影閃爍一下,直接消失。
“你難道想要不借助神眷的力量擊敗我嗎?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些吧!”
十餘米之外,兩人腳尖飛度點過還覆著雪的屋頂,卻是再度恢複了相互追逐的關係,隻不過這次是萬籬被對方快得難以分辨的攻擊逼得步步緊退,盡管他躲避的同樣迅速,那柄匕首還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在咒術師身上留下了數十道痕跡,眼看就要朝著脖子抹去。
方寸之間,萬籬伸指捏住匕首的尖端,逼得剛剛觸及指尖暗紅血色一閃而逝。
“我倒是沒有那麼囂張,所以才盡量謹慎些,免得某些人坐收漁翁之利。”
“嗬,隻是不知道你說的是我,還是那個輝夜家的臭小子。”
“兩者皆有”,萬籬抬劍輕巧挑開匕首,貼著傾斜的屋頂翻身後撤數步,稍稍同對方拉開了些許距離,才繼續補充道,“反正隻要佚名那家夥殺了我,我身體裏的那些力量就會有你的一份,同樣,如果你殺了我的話,佚名那邊也能得到灰火之輪的好處。”
自從在海中那些長蛇般的黑獸上感受到氣息之後,萬籬就已經確認,眼前的人的身份。
冒著被擊殺的危險也要跟著自己和佚名,隨時隨地伺機動手的家夥,隻可能是伊光襲,先前在末流城的時候,黑山對他的態度想必已經讓他基本明白了自己的立場,不論多強的不潔者在黑山的心裏也不過是些臨時的工具而已,他有很大的可能根本不會搭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