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先前的金屬門猛地響了一下。
黑契聽見聲音的瞬間已經猛然站起,先前門外的冰雪都是老者鋪設的,但在他來了之後,烏靈人的狀態變得越來越差,現在光是積蓄力量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他倒是不擔心自己無法擊敗那些異變,隻是,如果不能帶走老者的話,黑山的智慧就會被再度喚醒。
頃刻間,萬籬手中的火焰已經轉成深黑色,光焰熄滅,湛藍的螢火浮現。
那些落在外麵過道上的腳步聲,聽上去就像落在屋頂上的雨水,啪嗒啪嗒接連不斷。
呼,火焰疾射而出,他的身體扯作一道殘影,瞬間便已出現在門前,在他身後,連片的冰晶自地麵突起,連成牆壁,將黑契和那個烏靈人徹底封在後麵的半個房間裏。幾乎是貼臉的距離,異變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已經卷到了他揚起的頭發,然後,匕首出鞘。
呲,黑山遺留的獠牙,鮮紅的匕刃上逐漸泛起淺淺的光輝。
旋身而過的刹那,為首的異變已經被劃破了手臂,萬籬繼續向前,另一隻手上,黑色的劍刃凝聚出實體,轟的一聲,猛然向前斬落,藍色的星火自四周飛掠而起,朝著他的方向撲來,然而時間驟然緩慢了許多,數不清的幻影自地麵升騰而起,手執短劍。
黑山或許是某位無名的神靈,或許是白因的屍體,這些都無所謂。
暗影像花瓣般猛地向外綻放,映著淺光的劍刃帶著藍色的血跡和火焰,繚亂飛舞,爾後瞬間收束,不知何時,萬籬手中的武器已經消失,手指交錯,一個結印悄然成型。
呼嘯的影子自他身後竄出,細得恍若蛛絲般,落在那些異變的身上,飛速糾纏。
然後,忽然咒術,咒術師的身影化作一道電光,撞向前方的牆壁。
因為先前黑劍的斬擊,整座遺跡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他進來時所走的道路已經完全坍塌,眨眼間被亂石碾死埋住的異變數不勝數,它們都是被咒術師最開始釋放的火焰吸引過來的,現在,它們已經不能輕易離開這裏了。
巨大的煙塵自主城一角竄上高空,天光透出,萬籬呼吸到了迷霧中潮濕的水汽。
身後,一朵巨型的冰晶花正擠垮整座建築,飛快擴散的寒意讓空中出現了飛揚的雪花。
沒有召喚翅膀,萬籬直接自數百米高的高空墜向地麵,風呼嘯著劃過臉頰,黑色的細沙自他身上散落出來,落在地麵上,被意念操縱著,勾勒出了一個巨大的咒術符號。
身後,被灰火之輪凝出的細絲拉扯出來的異變足有百餘頭之多。
其中的大部分在先前建築崩毀的時候就已經被落石砸死了,剩下的,正被萬籬猛拽著朝下落去,沒有任何減速,咒術師首先轟然落在地上,位於交錯的無數段咒術線條中的一個空白處,灰火之輪構築的身體潰散,化作無數道暗影刷刷衝向高空。
而身後,無數異變正被拉扯著朝地麵撞來。
攪動的灰白迷霧中,深紅色的光輝飛速點燃整個咒術圖案,一道火焰衝天而起,吞沒所有將要觸及地麵的怪物、吞沒那些分割天空的密集樹枝,那些還趴伏在枝椏上的異變。
轟!卷起的氣浪衝散霧氣和漫天的落雪,燃燒的草葉在風中飛舞著。
暗影彙聚成咒術師的模樣,萬籬看見殘存的樹幹中,無數黑色的液體膿水般湧出,帶著濃烈的惡臭,它們逐漸彙聚出輪廓,生出毛發或是尖角,嘶吼著,落到地麵上,激起漫天的塵土,像是深秋時自樹梢上墜落的果子般,隻是,這些東西,是黑獸。
這些,就是黑山的血脈嗎?
萬籬揮手召出火焰,純黑的湮滅力恍若星辰籠罩著整個天空,然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在洶湧的火焰落下、黑獸誕生、濃鬱的迷霧被衝開縫隙的刹那,無數道藍色的火焰朝著咒術飛掠過來,回旋著,仿佛海中掠食的魚群,速度,快若離弦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