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籬和世界骨不約而同地望向奈奈,似乎,女孩的確有殺死白因的方法。
女孩現在的身份很複雜,她已擁有了白幻的部分能力和權限,不過傳說中創造無數世界萬千神靈的起源似乎已經變弱了許多,作為盜竊神靈力量的低等造物,世界骨沒理由幫助她對付白因,但她隨時都可能會轉變成真正的幻,到那時,她將成為世界骨真正的主人。
他很矛盾,他希望時間的流逝可以變得更快些,希望頭頂月光綻放。
聽命於那人,成為她的手腳她的力量,這對他而言已經是無比久遠的回憶了,他很懷念月光統治著萬千世界的時代,那時候雷爵還沒離開深淵,無休止的戰爭還未在起源塔爆發,白因的到來隻是個簡單的偶然,那時候的仇恨,還未將她喂養得如此強大。
“您知道,起源同初階造物間的仇恨嗎?”
世界骨望著奈奈,說道:“我的主人,幻,她為了追尋繪生的腳步創造出諸神,以自己的靈魂點亮這個世界的舞台,以自己的身軀創建了起源塔的基礎,但後來神靈為了得到更多的、永恒的力量,在暗地裏背叛了她,她被困在你先前所說的那種狀態裏。後來,有了雷爵,有了白因,因希望毀滅這些造物,讓幻複生,但後來,卻被封印在這個世界裏……”
“所有的生命都是貪婪的,人們想要活著,這樣的願望可以驅使著他們做出任何事,雖然被你說得輕描淡寫,但幻的複生會讓當初被她創造出的所有生命走向毀滅。”
“她賦予眾生生命,眾生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難道她不能施以懲罰嗎?”
“所有的生命都會犯錯,幻也會,如果創造眾生是她犯下的錯誤,那麼……”
世界骨的手指搭在胸口的劍刃上,骸骨摩挲著結晶的鋒銳邊緣,他不認同奈奈的話,而他清楚,這代表著,起源同其它造物之間根本無法調節的巨大矛盾,他們本就不是同一種生命,即使形態相似,即使使用相同的預言,也無法改變,他們在向著不同的方向前行。
偉大的,屬於起源的時代正在結束,渺小的,屬於造物的正在建立。
如果白因在這裏被殺死,如果他們妥協,曆史,隻會不斷地重複輪回。
萬籬沒有介入兩人的辯論,他不在乎殺死白因這件事情是不是正確的,他無法站在公正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人們是自私的,除非是神靈的信徒,否則很少有人願意為了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物付出所有,畢竟,在他們的生命的前半段,根本不知道那些神靈的存在。
哪怕真相就是,他們是那位神靈創造的。
黃昏深沉,遠處的風暴域內響起巨大的吼叫聲,似乎是場戰鬥。
風暴域內儲存著黑山的身體,所以這裏不是噬界獸進攻的主要目標,然而,在外麵的世界,那些恍若遊魚的巨型生命已經掙脫出來,誇亞世界同界外的門被打開,漫天的黑色火焰熊熊燃燒著,噬界獸擦過地麵,於是城鎮、田野、山巒,所有的一切,都在消散。
像是被點燃的紙片般,嘩啦啦地散作無數的碎屑,被風吹起,消散。
伊崎城、海祝城、雪泉鄉,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都在潰散。
“白因準備強行進入風暴域,我們得出發了。”
佚名環顧四周,沒有其他神侍,沒有虛無之影,沒有他熟悉的一切。
如果那個叫影子的女孩還在身邊,現在會是怎樣呢?
“我們不用等他們嗎?萬籬,還有……”
佚名沒有回答,神侍的手掌落在黑契肩膀上,隨即身體化作數道暗影融入他的後背,一對黑色的羽翼自男孩的後背上伸展開來,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撼動著四周的廢墟,遠處,幾頭黑獸轟然倒地,數簇冰晶自它們的身體裏冒出來,帶著溫熱的黑色血跡。
“這是……我的戰爭”,佚名深吸了一口氣,用微顫的聲音說道。
另一邊,世界骨抽出胸口的劍,看了眼,手掌突然用力,將它捏碎了。
“因想要闖入這邊的世界,她在突破禁錮。”
“她不會成功的”,萬籬說道,“如果能夠做到的話,為什麼之前不這麼做?”
“你要去阻止他,直到你的主人回歸”,奈奈看著世界骨,冷冷說道。
世界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兩人,在他看來,他們不過是在垂死掙紮,事實上,奈奈心裏很清楚,現在的白因是能夠強行突破風暴域的,雖然這樣會讓她受到嚴重的傷害,隻能算是下下之選,但她或許還不知道世界骨的事情,她有嚐試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