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健雄走進屋內,見隻有肖羅宇一人在,很是詫異。少主半躺在床上,神色鬱鬱寡歡,容顏較昨日蒼白許多,那浮起的僵屍白看上去有些可怖。他不敢細想多問,趕緊收拾了滿是血的床鋪。卻聽得他輕聲問道:“陳漢生一直畏手畏腳,我還在,他並不敢直接與顧家有正麵衝突,怎麼突然送帖子給顧家,手裏有什麼把柄?”
“少主,您少操心吧。靜養身體為宜。”健雄難過。
“查過沒有?”他追問。
“查了,他似乎有備而來,今天上午約顧江塵和周曉逸在北海灘見麵。”
“似乎?”羅宇皺起劍眉,反複玩味,自言自語:“他這是要清算二十幾年前的舊賬?可是生意上我們卡得他死死的,他已無力應付,哪裏有這個膽子主動挑釁……”
“我還在派人查——”
“你有些心不在焉呢。”羅宇歎道:“我說過,必得剪除寧氏和陳漢生的資本以及他們背後的暗勢力,才能保證顧楓絕對的安全,保證井上莊園日後更無虞。我的時間不多了,任何一個岔口都不得忽視。”
“少主——我知道——您對夫人的心意,隻是您這身子骨,少操一份心便有多活一份的勝算。”
他半晌無語,似陷入沉思,少頃,突然問道:“閔敏這些日子在幹什麼?”
“閔小姐,在顧氏吧……”健雄答完這句話,突然也意識到什麼,看向少主,神情緊張。
“趕緊派人去找。”不詳的預感襲上羅宇心頭,他意識到算漏了閔敏。
“閔小姐聰明機智,應該不會落入他們的圈套吧。”健雄心虛。
不該還有女人那麼傻,為他做那麼多事。羅宇眼眶發熱:“扶我起來,我們去北海灘。”
H市北海灘,因是達官顯貴的私屬領地,繁華中最是安靜所在。陳漢生陳家的沙灘行宮號泊在灣口,遊艇被他建的曲廊通幽,豪華中見趣味。此刻他坐在天皇椅上,列著架子等著顧江塵。一旁的陳瑜眼神迷蒙,凝視著大海若有所思。
轉眼二十五年了,陳瑜自周曉逸離開後深受打擊,從此一蹶不振,精神恍惚,也許正是如此讓這個已經近五十歲的人,看上去不見一絲蒼老,仿佛保持了年輕的模樣。陳漢生心疼小弟,推了推水果盤:“瑜弟,吃水果吧。”
對旁人的話,陳瑜極少有反映。盡管自說自話,陳漢生還是將切好的芒果遞到他手邊。
腳步聲響起,陳漢生充滿疼惜的聲音道:“瑜弟,你要見的人來了,今天我一定能留下她喚醒你,她必須為你陪葬。”
每走一步,周曉逸的心就緊縮一分。三十二年前,也是在遊艇上,第一次見到顧江塵。就有那樣一種男子對一切都無所謂,偏偏又好似天下最真誠,最磊落,最大氣,最值得依靠托付的人,他大哥的氣質,可以把嬌柔的她保護在羽翼下,她飛蛾撲火,從此做了大哥的女人,始才知道,他的心是真的無情!
步上遊艇舷梯,顧江塵伸手想拉住周曉逸的手,她沒有遞過手來。他知道她對寧寧和趙寧昨天大鬧顧宅時發生的一切深有芥蒂。她不予睬他,但是聽到陳漢生下帖挑釁,她還是選擇同他一起前來。
多少年,他都最愛她的氣度,愛裏帶著敬重,她是他的女人裏從來不和他鬧的,卻從來穩穩地站在他身旁。她的愛深似海,他對她愧疚才最厚重。
映入眼簾的一對璧人,五十開外的年紀了,可是依舊容顏俊美身材挺傲,沒有一絲年華逝去的老態。但是他們的神態卻不那麼和諧了,昨晚趙寧所做的一切自然陳漢生是知曉的。他不易察覺地冷笑。
“歡迎顧董和周小姐,請坐!”陳漢生誇張地鼓掌。寬敞的大艙裏隻有他們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