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去四爺那邊,回來的時候,高無庸跟我說了一些事情……”
其實也就是短短的幾句話而已,不過隻要結合著胤禛自己說的話,便知道到底有幾分真假了。
顧懷袖想著,歎了一口氣道:“四爺應該真的犯了錯,隻是這裏麵肯定也有八爺的算計,現在想想東珠兒郡主……也實在是惋惜……”
說完這句話,顧懷袖轉頭就看見了那邊張若靄屋裏的丫鬟,她頓了一下,忽然問道:“豆蔻,二公子可在屋裏?”
“在呢,已經有一陣沒怎麼出來過了。”
豆蔻也不知道到底這裏麵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憂心地回答。
前幾天也跟二爺說過這話,不過二爺隻說是隨他去,夫人那邊應該也有二爺告訴了,所以不怎麼著急。
顧懷袖聽了,沉默了半晌,才道:“罷了,你去吧……不,一會兒叫若靄來見我。”
她終究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張廷玉說若靄會想清楚的,也會從那種悲傷之中走出來,可事情也許並不那麼簡單。他們做父母的,萬不能高估了他的承受力,誠然,張若靄也是個天才,可是從小就這麼聰明懂事,在這種事情上就越容易鑽牛角尖。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顧懷袖歎了口氣,忽然就被張廷玉給擁入懷中,他笑了一聲:“你們母子聊聊也不錯,不過你現在還是早些進去吧,換件衣裳,這樣太冷了。一會兒你跟靄哥兒說話,我在外頭煮茶,你出來便可以喝茶了。”
看看張廷玉還沒積滿雪的茶杯,顧懷袖笑道:“怕是我出來,你才剛剛開始煮茶呢。”
掃雪煮茶,何等風雅之事?
當年剛及冠不久的張廷玉做這事,那是才子佳人的美事,可如今張廷玉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上雖沒帶著暮氣,可深沉多了。雖是掃雪煮茶,可老夫老妻,再做這樣的風雅事情,忽然就一種奇異的感覺。
到底,還是他們年紀大了。
顧懷袖想著,便進了屋,換了一身藕荷色的襖子,便坐在屋裏,捧著手爐暖手。
她把雙手放在手爐上,沒一會兒便聽見了豆蔻的聲音:“夫人,二公子來了。”
先是豆蔻來,可後麵才是張若靄。
張若靄過了一會兒才進來,便朝著顧懷袖一拜:“兒子給母親問安。”
“起來,坐。”
顧懷袖看見他似乎一下又瘦了不少,不是真的瘦了,而是形容看上去比較憔悴。
他是長大了。
張若靄這幾天想了很多,最近也一直都很消沉,他當初沒回答他父親的問題,如今卻似乎還沒什麼答案。
“母親,若靄想了很久……父親問過兒子一個問題……”
“他問你什麼?”
顧懷袖假裝自己不知道,其實那天張廷玉跟他說話的時候,她就在屏風後麵聽著,可一直沒有出來。
張若靄也不知道顧懷袖其實一清二楚,他隻是道:“父親問我是不是喜歡她,可兒子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
“那是你還不知道什麼叫喜歡。”
顧懷袖朝他笑著,很是柔和,然後道:“現在你不必一直去想這個問題,娘也不會給你答案,有的事情,你大了自然就明白了,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即便是別人給你鋪好了的,那也要你自己踏上去。”
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事情,誰說都是白搭。
他現在年紀的確不小了,可還沒有喜歡過哪個女孩子,頭一個東珠兒,就已經變成這樣,對張若靄而言未必不是一個大坎兒。
至於什麼時候能邁過去,要那個時候才知道。
張若靄彎唇:“兒子還會有明白的一天嗎?”
“你大了自然會明白。”
說實話,一般而言,顧懷袖不喜歡說這樣的話,太過模棱兩可,一點也摸不著邊際。
很多大人喜歡用這樣的話來教訓小孩子,可是現在顧懷袖是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