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跟臉色一樣蒼白,他抬起手慢慢的撫摸血色紋路,沒有絲毫的凹凸不平,還是那麼的光滑,一如記憶裏那種光滑。
他無聲的笑了笑,慢慢的朝著大殿外麵走去。
爍槿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想必是潯告訴的他,所以他也顧不得膩在白曌身邊,而是迅速的趕了回來了。
隻是落清秋恰好睡了,他隻能盤膝坐在門外打坐。
聽見開門的聲音,爍槿睜開了眼,卻看見一雙單純而精致的眼睛。隻是那雙眼睛已經快要徹底的變回千年前的樣子了。千年前那個讓他們不敢想起的樣子。
但是爍槿知道自己不應該說這些,因為落清秋這很明顯是受到了刺激,否則的話他為什麼不從一恢複記憶開始就變回這幅樣子?而是偏偏到現在他兒子都出生了才變回這個樣子,而且爍槿不相信落清秋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變化,除非他自己放棄控製。
“大人,我回來了。”
落清秋繼續習以為常的笑容:“嗯,回來了就回來了吧,想白曌了就回去看看吧,我這裏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不用太擔心我了,至於其他的事情不要告訴其他人,知道了嗎?”
爍槿是他的一部分,自然是能夠感受到落清秋想要他感受到的一切,若是落清秋不願意他感受到的話,就算是打破了一切也沒辦法去知道落清秋到底想的是什麼,他真的太強大了,強大到就算是爍槿這個跟他同命相連的人也不可能窺探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隻是爍槿知道,落清秋是真的出了意外,否則現在生活安安穩穩的他不會變成這樣,這是要滅世的樣子……
可是現如今又有誰能夠逼得落清秋想要滅世呢?隻怕隻有那麼一個人而已。可是聯想到別的方麵這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糾纏起來就像是一團毛線,解不開有放不下。
良久之後出神的落清秋才蘇醒過來,安靜的看著麵前的一切:“走吧,我有事情要去做,去把天刃叫來。”
他朝著殿外走去,爍槿雙眸神色複雜,他如何不知天刃的職責?天刃負責的是落族的軍隊,這個關頭大人把天刃叫來,豈不是說他想要帶著軍隊離開這裏?
隻是說到底他都是屬下,為人臣子,當盡忠職守。
“是,大人。”
他轉身離去。
落清秋抬手從身邊的花叢裏摘下朵嬌豔欲滴的鮮紅花朵,仿佛鮮血澆灌一般都嬌豔,襯得他手越發的蒼白。
他慢慢的把花瓣碾碎,鮮紅的汁水順著他掌心紋路流淌,染紅了他的命運線。
“嗬,這就是本皇的命運,注定了要被血染紅,就算本皇再不願意再不情願,也還是要被推上這一步,這就是宿命嗎?”
他抬手,鮮紅的汁水繼續流淌下來,順著手掌流入手臂。
他怔怔愣愣的看著汁水繼續這麼流淌,然後他回過神來,轉身朝著浴殿而去,他現在突然不想忍受身上的肮髒了,他想要把這肮髒給洗去。
青雪來的時候恰好落清秋去了浴殿,所以得到侍衛通報的青雪連忙朝著浴殿而去。
爍槿來通知她的時候那深邃的神情直接讓她嚇得膽戰心驚,生怕落清秋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說,要是去晚了指不定落清秋會怎麼生氣。
雖然落清秋是真的把她當做妹妹來看待,但是公私分明是他最基本的準則,平時打打鬧鬧沒什麼,但是正事來了就不能打鬧了。
而現在就是這所謂的正事的時候了,而且青雪很清楚認真起來的落清秋到底是多麼的暴戾和冰冷,他根本不會管那個違抗命令的人地位到底是多麼重要,他要的隻是不違抗他命令的人。
而且他不缺給他賣命的人。
浴殿之內熱氣升騰,星力源源不斷的轉化為熱力蒸騰本就常年不寒的水。
落清秋靠在池壁邊,雙臂舒展開撐著池子,雪白的蝴蝶骨微微凸起,真的像是一隻翩然欲飛的蝴蝶般。
筋骨分明而雪白的手臂張開撐著池子邊緣,水霧氤氳沾染上他的眉睫,如同沾了水而無法動彈的黑色鳳蝶。
藍色的發絲披散下來占據了偌大一片水麵,就如同捕獵者給獵物編織出來的最甜美夢幻的網,而網下藏著的卻是無盡的殺戮。
他隻是這麼泡在水裏,卻已經是一片誘人,仿佛他生來就該是這般模樣。就連跟藍色發絲格格不入的血色紋路也在氤氳的水霧之中柔和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