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東郊。”胡烈簡明扼要地對車夫說道。
深山野林裏,麵對一個身穿囚衣、手銬還沒斷幹淨,就這麼突兀跳上自己牛車的人,任誰的第一反應都是報警。然而胡烈卻適時掏出剛從路人身上搶來的錢袋,堵住了車夫的嘴。
“東郊的哪裏?”接過對方手中的錢袋後,車夫變得異常配合。
“你往那裏走便是了。”他說,“我自己會伺機跳車。”隨後,他便蜷縮在了木板車的幹草堆之中酣然入睡。
胡烈剛剛經曆了一場頗為驚險的越獄,他先是打破朝懸崖外的玻璃窗,並放了一根草繩下去。聽到異響的侍衛隨即破門而入——他們還穿著那身奇裝異服!
“人呢?”
“不會是跳下去了吧!”
“該死,絕對不能讓他逃掉!”
趁幾名侍衛都湊到窗邊的間隙,一直扒拉在天花板上的胡烈從門口溜了出去——走道兩頭都有侍衛把守,唯一的出路便是破窗而逃了。
他對自己的腳程極其有自信,很快便連滾帶爬地來到了馬廄,牽走一匹最入他眼的駿馬一路朝著郊區方向奔馳。直到臨近山路,沒有釘上馬掌的駿馬終於支撐不住了,他隻好姑且劫了戶農家,然後獨自潛行。
也算運氣夠好,貓在山林不到一晚,便等到了一輛過路運貨的牛車,碰巧還是輛幹草車,便於窩藏,而且不易被轄關的魔役盤查,真是令他有一種時來運轉的感覺。
經過那麼長時間的奔走,他頗感疲憊,居然不顧被出賣的危險,便在幹草堆中倒頭就睡——也難怪,不知為何,自從搬到單間牢房之後,總會時不時感覺全身乏力,最近這種情況更是頻繁出現,令他不由懷疑獄卒是不是在飯菜裏下了什麼藥。
難道是為了觀察某種新研發藥物的藥效發揮?他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是個即將被執行死刑的人,選他作為樣本的觀察時間似乎有些短吧……
他進入夢鄉,在夢中,似乎有個黑色的人影正在離他遠去。他看到的僅是一個背影,這個人他也從未見過。
不是有個科學研究這麼說嘛,夢裏見到的人,一定是曾在清醒時遇見過的人,哪怕隻是一麵之緣,哪怕隻是擦肩而過。但不知道為何,胡烈極其確定他從未遇見過那個黑影。
黑影像一團集中的蛾子一樣突然“啪——”地一下四散,留下一片虛影,而他也恰時從夢中陡然驚醒。
“到哪兒了……?”睡意惺忪的他呢喃道,而不等車夫回答,他便自行用雙眼做了確認——現在牛車行駛到了東郊邊緣。
既然已經出了轄關,就代表自己姑且安全下來。熟睡一覺之後,胡烈感覺神清氣爽,疲態盡數消散。他當然不能讓車夫知道自己的落腳點,於是趁機找了條溝壑跳了下去。
車夫聽見“噗通”一聲水聲,回頭一看,幹草癟了一大塊,想必是那人伺機逃脫了。
也罷,反正錢已經到手了,他摁了摁胸口的錢袋,鼓鼓囊囊的令他很有滿足感。
隻是身體不知為何,變得極為乏力……
“畢竟趕了一夜的路啊……”車夫自言自語道。回家之後洗個熱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覺便好了。
“你說什麼?”華白津一臉詫異地問道。
盡管負責看守單間牢房的侍衛已經向他說明了三遍胡烈越獄的前因後果,但少年司長的腦袋似乎完全秀逗了,隻知道用“你說什麼?”來應答。
侍衛隻好再次說明了一遍,但華白津的眼神卻如同被人抽掉腦幹一樣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