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還能怎麼樣?”羅琳歎著氣說,“他不知道我就得走了,以後可能很難再見麵,他什麼也沒說,就不見了。我想,如果他給我一個解釋我大概能感覺好點,因為他傷透了我的心,可我找不到他。”
山海歎了口氣。他們大概走著走著到了中大碼頭,夜裏這個廣場上是一片壯觀的景象,鼓樂喧天,碼頭廣場上至少聚集了一千萬人在那裏瘋狂折騰。
你可以看到有跳國標舞的,跳健身舞的,跳民族舞的,太極的,舞劍的~~~到處一群一群,黑壓壓一片。他們就在大聲播著《春天的故事》的音樂翩翩起舞的人群邊上坐了下來。旁邊是一群跳著迪士高節奏的婦女群體,兩種完全不同的音樂混在一起,吵成一片。
“你想喝點什麼嗎?”山海問她。
“不。”羅琳說,“我倒是挺想吃棉花糖的。”
山海看著不遠處一個賣棉花糖的老頭,被一群小孩圍得團團轉。
“我去買?”山海說。
“我去。”她不等山海回答,就直奔到那老頭去了。
山海想自己有十年沒吃過那玩意兒了,羅琳的身影映照著那群小孩,倒是挺美的。她是那種典型的所謂“非主流”女孩。這個非主流不是一般字麵上的非主流,意思是指追求可愛、漫畫的那種打扮——齊眉的劉海、卷發、無論白天黑夜都有巨大的眼睛和巨黑的眼影。
在網絡上,你隨時都可以看到這種女孩的自拍照片,它們的特征是——鏡頭從上往下拍,這樣眼睛就會顯得很大,臉很尖,撅著嘴唇,做一個V字之類的愚蠢姿勢。山海倒是對這種打扮沒什麼意見,隻是一般來說這樣大頭照的真實度都非常值得懷疑,照片失真很厲害,而且,通常她們都沒有什麼身材。
這些還不是最煩的,最煩的是她們喜歡用一種亂七八糟的字體和你聊天。那是最讓人膩煩的事情。在這裏山海就不多說了,總之,非主流讓你膩煩,羅琳也是,盡管事實上並不那麼讓人討厭。
他們在電子DJ版的《春天的故事》裏靜靜吃完棉花糖,接著就在一堆玩毽子的人裏麵找了個位置,加入了他們的隊伍。踢了好一會毽子把他們的汗都踢出來了,感覺好了點。接著他們就由北門進入中大,一直朝著南門走去。
在校園裏,羅琳顯得開心了一些,她一邊走一邊瞎哼哼著歌兒,那歌很難聽,山海沒聽過,但是處於禮貌,你總不能掃興地打斷人家。
“你怎麼不說話,狗狗同學。”她哼完個歌就問山海,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對山海的稱呼已經改口了。
“你要我說什麼呢?”
“恩,就說說你吧。告訴我,你的事。”她一邊倒著走,看著山海,一邊搖頭晃腦。
山海倒是挺喜歡她開心的樣子,雖然她不是山海喜歡的那類女孩,但是,你要知道,像山海現在這種處境,有一個人陪著,這個人還是個女的,長得不錯而且興高采烈,即使你沒有什麼感覺,但也不至於感到泄氣。
為了不打破這種難得的歡快氣氛,山海決定不說自己那些糟糕的事情了,山海敢跟你打賭,山海那些破爛事兒讓這個傻妞兒聽了會感到失落,另外,這事兒是個他媽的世界難題,誰也隻能瞎聽聽,一時半會沒有解決的辦法。
“就說我的職業吧。”山海決定再撒一個慌。“你要聽不?”
“恩,你說。”她露出他媽的難得的笑容。
“我先問你,你小時候有沒有寄過信?”
她點了點頭。
“有沒有寫錯過地址?”
她搖搖頭。
“那~~~這麼說吧。”山海頓了頓,“有很多人都會給別人寫信。”
“恩。”
“那麼,那麼多寫信的人裏麵,總有那麼一兩個把地址寫錯了。要不就是收信的人搬走了,諸如此類。總之,最後信就沒法寄到對方手裏。”
“恩,然後呢?”
“這個時候郵局會怎麼處理這些信你知道嗎?”
“按原地址退回去?”
“恩。沒錯。”山海說,“信上有一個郵戳。一般來說,會退還給蓋郵戳的那個地方郵局,然後想辦法把信退回給寄信人。”
“是這樣。”
“那麼,我是在郵局裏做事的。”山海說,“我剛剛做這個工作不久。”
“哦,是這樣。”羅琳看起來很天真,但那樣子生動極了。“那你是負責把這些信退回去的嗎?”
“不不,並不是所有的信都能原路退回去。”山海接著說,“很多郵件本來就沒有寫寄信人地址,或者說,這些寄信地址並不寫清楚。很多人都這麼幹。”
“我就不會。”羅琳辯解道。“總會寫上個虛城什麼的吧。”
“是這樣,例如~~~虛城,越秀區,寺右新馬路,某某某。”山海打了個比方,“但是沒有寫多少號,哪一棟大廈。你明白嗎?這樣信還是沒法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