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管在後排不住地咒罵隋源,嚷著要將隋源千刀萬剮,給刀疤報仇。中途那司機聞言忍不住掉頭過來看了我們一眼,雷管衝那廝怒吼道:“看你MB,開快點兒,不然老子先整死你龜兒的。”嚇得司機趕緊回轉頭去,猛加了一腳油門,再也不敢稍有斜視。
半個小時不到,我們便趕到第二人民醫院門口。車還沒停穩,我呼啦一聲拉開車門搶先跳了下去。一下車,我便看見醫院門口還停了兩輛警車,張飛穿著便裝正站在其中一輛旁邊跟一個警察在說話。
此時此地再遇張飛,我自不便和他交談。我們和隋源的恩怨遲早要作一個了結,我不想再拖累張飛。
雷管他們剛一下車,那司機就一轟油門飆出了老遠……連車門都沒關,估計是方才被雷管的凶相嚇壞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車子沒了,萬一出現什麼變故來不及跑路,於是連忙跑到六分他們坐的那輛長安車麵前,摸出300元錢對司機說我們一會兒還要坐他的車子回去。那司機見我出手闊綽,點頭答應了下來。
為了預防司機耍詐,我讓龍少留在了車上,轉身招呼眾人向醫院裏麵走去。
一進門,迎麵便碰見刀疤的兩個小弟正從裏麵出來,我忙喝問道:“刀疤在哪?”
一個小弟朝側麵的外科大樓指了指,落寞地答道:“方哥,疤哥在二樓。”
我心急火撩地往外科大樓上跑去。沿途的樓梯、過道三三兩兩站了好些大漢,一看就知道是道上的人。
說實在的,剛才在車上我也閃過一個念頭,隋源如是在醫院附近伏擊我們一幫人,那我們肯定是凶多吉少。眼下瞧這陣仗,估計L市道上的頭麵人物都來了,有這些大哥級別的人在場,料想隋源再囂張也不敢公然在此地鬧事。換句話說,我們在醫院裏至少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奔上二樓,就看見一個房間門口聚滿了人,我衝過去費力排開人群,擠了進去。
門口人多,病房內卻沒幾個人。刀疤躺在床上,身上覆蓋著的白被單血跡斑斑。刀疤雙目緊閉,嘴唇慘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雙大手緊緊捏著被角,那是他生命中最後掙紮與抗爭的痕跡。
就是這雙手,在高中三年期間不知遞給我多少個包子;就是這雙手,在L市幫我擋災解困;就是這雙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生生作痛……
都是我,都是我連累了他!胸中湧起愧疚,傷心懊喪到了極點,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刀疤是我的強大後盾,在這場生死爭鬥中,隋源要除我,必先除刀疤!我痛恨自己沒早點想到這一層,我整日裏擔心田甜,擔心夏姐,卻偏偏忘記了自己最親密的兄弟,我真渾啊!
刀疤就這樣直直地躺在床上,他真的去了——永遠地離我而去。
平日裏我常常調侃刀疤沒用,到這時候我才驟覺無用的那個根本就是我。可為什麼死的不是我這無用的廢柴?而是刀疤!
正悲切間,我感到有人在我肩頭輕輕拍了幾下,回頭一看卻是怒斬。怒斬附在我耳邊悄悄說道:“不敗,該走了。”
我轉過頭呆呆地看著刀疤的遺體沒有吭聲,一想到“遺體”這個字眼,我的心就忍不住象刀割般一樣痛!
怒斬見我默然不答,便繼續耳語道:“我們真的該走了!刀疤的後事有這麼多兄弟給他料理,不需要我們操心。我們現在要操心的是怎麼留著命給他報仇。”
聽到“報仇”二字,我身子一震,頭腦陡然清醒過來。刀疤的死讓我深切地意識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輕賤。半日前還生龍活虎的七尺之軀,如今就這樣無知無覺地躺於冰冷的被單下。怒斬說得有道理,自身尚且不保,何言報仇?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環顧屋內,戰魂、不死等一幹兄弟圍成一堆神色黯然,六分呆呆地站在我身旁,臉色冰寒,一雙拳頭攥得緊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老高。
隋源能準確掌握刀疤行蹤,並派人刺殺刀疤,這就說明其耳目眾多。或許,那廝和L市的某些道上人物達成了某種默契也未可知。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樣,那麼,我們一行人……在這瞬息間,我咬牙作出了抉擇。
我朝怒斬點了點頭,冷然對一眾兄弟說道:“走!”
走到樓梯拐角處,雷管突然強著要回去再看刀疤一眼,我強忍心酸,衝雷管喝斥道:“不想留著命給刀疤報仇你就回去!”
雷管被我一喝,頓時呆了,隨即嚷道:“怎麼報?你說!”
大家聞言都齊齊拿眼看著我,我強自定了定神,一字一頓地衝雷管說道:“先保命,後報仇!”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誰狠誰才能活下去!為朋友,也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