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夫人救急畫屍像(1 / 2)

許遜細細端詳一陣,沒看出什麼端倪,隻覺得香味香得過分。他本想看看遺體,但是遺體是個女子,並且死前尚未出閣,他身為男子著實有些不方便。他心中存疑,打算喊仵作過來檢驗一番。仵作名叫李英,乃是一個老仵作,平常一副慵慵懶懶的樣子。

捕頭張卻告訴他,老仵作李英請了個假,去外地看望他兒子去了。他兒子在外地做生意,難得回一次家。李英沒有帶徒弟,暫時無人接班。

許遜歎道:“嘖嘖,真是不湊巧。”

捕頭張卻笑道:“李英就算在這裏,估計也檢驗不出什麼東西。”

許遜問:“這是為何?”

捕頭張目露鄙夷之色,說:“前任賈縣令,當官當得稀裏糊塗,碰到殺人命案也不細細查驗屍體,隻是讓李英隨便填一下屍格應付了事,判案時一頓板子下去,強行把罪名安在別人身上。如果原告給了錢,就把罪名放在被告上,若是被告給了錢,就把罪名放在原告上。倘若兩邊都給了錢,就把罪名放在給錢少的人身上。吃完原告吃被告,冤死之人無數,偏偏他在朝中有人撐腰,我們這些下麵的人,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長期以往,李英沒什麼活兒幹,整天混吃等死,把以前吃飯的本領都忘得差不多了。”

許遜聽得滿腹憂愁,不住搖頭歎息。

喬家哭成一片,許遜隻好先行離開。

剛剛回到縣衙門口,卻看到一個老家的丫鬟朝自己飛奔而來,正是他夫人的貼身丫鬟。許遜大喜,問:“夫人身在何處?”

丫鬟嘻嘻笑道:“夫人就在臥房等著呢。”

許遜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臥室,見到夫人坐在椅子上,便過去握住夫人的手,說:“夫人,你總算來了,想苦我也。”

周夫人笑道:“老大不小了,還如頑童一般。也不怕外人嘲笑。”

許遜大手一揮:“誰敢嘲笑?本縣半夜去偷聽他家窗戶。”

夫妻二人結婚多年,感情頗深。夫人娘家姓周,旁人有時也喊她周夫人。

閑話半日,周夫人問:“老爺,為何這城裏有一股奇香?”

許遜探口氣,將喬家一事告知於她,並且表明自己覺得屍體有蹊蹺,隻是不方便查看。

周夫人笑道:“不妨,我來幫老爺的忙。”

許遜大喜。許遜祖上是太醫,周夫人娘家也是杏林世家。他叫上捕頭張,帶上周夫人,再次來到喬家,喬員外見縣老爺去而複返,露出一絲驚慌。許遜寒暄兩句,向喬員外表示,希望查清楚喬小姐死亡的病因,等賓客散去,周夫人便去查看屍體。

喬員外有些抗拒,但是找不出拒絕的理由,隻好咬牙答應。等到三更時分,所有賓客才走得精光。沒有外人在場,棺材裏奇香更濃。許遜命人打開棺材,周夫人掀開屍體衣物細細察看,其餘人等回避。良久,周夫人才完成觀察,對喬員外說:“令媛胸口處有一道刀傷,此刀深入心髒,可見是中刀而死。為何喬員外謊稱是暴病身亡?而且屍體的傷口被縫起來了,手法細致,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呢。”

喬員外無言以對,滿頭大汗。

周夫人除了醫術,對丹青之術頗有研究,當下畫下屍體,著重強調傷口,竟然絲毫不差。

許遜見夫人畫的是正麵,對夫人說:“我這是第二次辦案,沒什麼經驗,麻煩夫人把屍體背麵也畫下來吧。”

周夫人有了經驗,再作畫便快了許多。許遜看了幾眼,看到屍體身體脖子後麵有一處梅花形胎記,不是很明顯,但周夫人也畫了出來,著實用了心。

許遜對喬員外微笑道:“還請喬員外解釋一二,否則到了大堂之上再想解釋,恐怕就晚了,少不了吃幾頓板子。說!你女兒是怎麼死的?為何撒謊?難道是你殺的?”

喬員外撲通跪倒在地,哭道:“大人明鑒!小女的確是為人所殺,但是老朽不敢聲張啊!”

許遜喝問:“這是為何?”

喬員外回答說:“老朽家中一男兩女三個孩子。”他指著身邊一個年輕女子說:“這是我的大女兒名叫喬琴,死的是我二女兒,名叫喬瑟。犬子名叫喬采,不在家,被舉了孝廉,在外地當官,這是光宗耀祖好事。萬一家中出了命案並且傳揚出去,我兒免不了會多出許多是非,豈不是誤了我兒前途?老朽一時護兒心切,痰迷心竅,所以才不敢聲張。”

許遜十分惱火:“你女兒被人殺害,你不想著查明真凶為女兒報仇,卻惦記著公子的官位前途!真是一個好父親!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啊。”

喬員外異常羞愧,不停擦汗,其實他內心也諸多煎熬,隻是沒人點破,他就一直自己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