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俊不解:“大人,這是何意?我承認第一陳述是謊言,但是剛才所言,句句是真”
許遜用手夾起紙條置於鼻端細聞,問道:“你說這紙條是初九晚上時候收到的,乃胡神算所書,想必紙張也是胡神算之物,對否?”
馬俊答曰:“正是。”
許遜把紙條放在園客鼻子麵前,請園客聞上一聞,接著說:“園客相公,你常年與五色香草為伍,對各種香味了然於胸。你在這紙條上可有聞到什麼香味?”
園客輕聳鼻鼻端,說:“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許遜嘿嘿一笑,問:“可否知道是什麼牌子?”
園客連連擺手,說:“啊,這個,我不知。大人,您知道嗎?”
許遜走到馬俊麵前,說:“本縣乃鋼鐵真漢子,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但是知道和唐燕是同樣的款型。也就是說,這寫字的紙張很有可能出自馬俊家中。因為唐燕常年使用胭脂水粉,芳香逼人,家中大小物件都被熏入味。此等香氣,我家禍鬥極為熟悉。而馬俊,你說是胡神算的紙張,他一粗魯男子,想必用不著這些東西。因此,本縣認定你是在撒謊!”
馬俊表示質疑:“這紙條上能有多少香味?就算紙張不是胡神算的,那又能說明什麼?他可能從我家順走紙張,或者從別處獲得。”
許遜摸著大黑狗禍鬥的頭,說:“本縣原本沒聞出來,是禍鬥提醒,並且本縣又谘詢了園客。不過,你說得很對,這張紙條的確說明不了什麼。但是,紙條上的字跡,卻肯定不是胡神算所寫。本縣在胡神算搜出大量手抄書籍,將紙條上所有文字出現的地方都做仔細對比,字跡基本一致,但是所用墨水卻不同。胡神算家中墨水都是便宜貨,此張紙條上墨水略帶墨香,是難得的高檔貨色,他突然用這等墨水寫字,頗為可疑,而且家中並無相同的墨。再者……你的嶽父泰山是書畫高手,摹人筆跡足可以假亂真。”
馬俊一愣:“我嶽父?這於我嶽父何幹?”
許遜圍繞著馬俊轉圈,所踏仿佛是八卦步,道:“嘿嘿,大有幹係。本縣曾去你嶽父家走訪,得知初九晚上,你嶽父整晚都不在家,不知所蹤。你嶽父自稱是寺裏找和尚下棋,當時我相信了。後來又讓捕頭張去問過和尚,和尚予以否認。而你夫人買了大量胭脂水粉,自己用不完,送了一半回娘家,。導致娘家中也是芳香襲人。”
馬傑臉上顏色不停變化,道:“草民愚鈍,還是沒聽明白。”
許遜說:“很簡單。你嶽父擅長摹人筆跡,家中香味和紙條相似,初九整晚不在家,足可以說明你收到的紙條是你嶽父所寫。至於你嶽父為何冒充胡神算的筆跡,暫且放下。你嶽父曾說,你在家經常與唐燕吵架,多次要休她,但是沒找著借口。唐燕日子很不好過,經常回家哭訴。所以女兒不見了,首先懷疑你!其次,你嶽父對唐燕和胡神算不清不楚的關係也有所耳聞,因此也懷疑胡神算。一位失去女兒的父親,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人。如果他認為女兒是你們倆所害,但是又找不著屍體找不著證據,極有可能失去理智殺你和胡神算泄憤!”
馬傑暗暗鬆了口氣,道:“大人,你不是懷疑我,而是懷疑我嶽父殺人?”
許遜望了望大狀師鄧研,似笑非笑,道:“正是。”
葛郎泰急了,叫道:“大人,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捕頭張等人也一頭霧水,不知許遜為何突然調轉槍頭懷疑痛失愛女的唐越身上。
許遜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不做解釋,繼續對馬俊說:“本縣聽聞,你雖然與你夫人唐燕關係一般,但是對待嶽父大人卻是畢恭畢敬。”
馬俊略頷首:“我嶽父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而且樂善好施,且不說資助我做生意,他還經常接濟鄉鄰,人所共知。”
圍觀群眾俱點頭,看來唐越頗得人心。
許遜暗暗佩服,說:“本縣問你,如果你嶽父你和夫人同時掉到水裏,你會先救誰?”
馬俊從未接觸過如此題目,下意識驚叫道:“啊?大人,你這問題有點奇葩啊。”
許遜嘿嘿笑:“這個你別管,你隻需回答,先救誰。”
馬俊想了想,老老實實回答:“事情沒發生在我頭上,我不知道。”
圍觀群眾紛紛議論這道題的答案,都罵出題者非人哉。許遜突然喝道:“錯,已經發生了,而且你的答案是救你嶽父!”
馬俊鎮靜下來,道:“大人,你的對白太過高深,我聽不懂。”
“你是假裝聽不懂,而這位鄧演大人,已經聽懂了。”許遜又將話題扯到鄧研身上。
鄧研陳述完畢後眼睛回歸到半睜半閉的狀態,此時睜開眼睛,問:“哦?還有我的戲份?”
許遜笑道:“那是當然。因為馬俊今天在公堂之上所說的一切,都是你設計的!”
鄧研臉色不變:“大人謬讚。不過我不敢苟同。
許遜打量著鄧研,道:“你不敢苟同,但本縣很確定。可能有的百姓知道本縣的來曆。本縣是修道之人,年輕時遇到名師傳授神技,掌握了順風耳的技能。從你鄧大狀師來到旌陽縣第一天起,本縣就重點關注你,留心你的一舉一動。馬俊為了脫身,早已告訴你一切真相。為了幫馬俊和他嶽父脫罪,你設計好了一切說辭。你們盡量利用現有的證據和事實,將懷疑的目光投在葛郎泰身上,讓我們懷疑葛郎泰。當葛郎泰提出有利於他自己的證據後,你們退而求其次,將馬俊主動殺人改成馬俊被動防衛。其實你們所做一切,隻是為馬俊和唐越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