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遜高坐公堂,一拍驚堂木,對胡班說:“胡班,今日太守賈大人,刑部侍郎喬大人旁聽。你把三月十五晚上發生在尚舞會所的事情給兩位大人說一遍,不得隱瞞。”
胡班本身虎背熊腰,在牢中關了幾日變得精神萎靡。他望著圍觀百姓中的娘子一眼,才有氣無力地說:“三月十五晚上,我的老板曹謀請我在尚舞會所喝酒,兩人都喝多了,一不小心吵起來。我心情不好,早早摟著平安姑娘回房休息,到房間後我又跟平安姑娘喝了兩杯,她一下子就醉了,我也醉了,此後就睡著了。後來平安姑娘把我喊醒,看到曹謀死在我們房間裏。三位大人,這就是事情的全部,但人不是我殺的啊!”
許遜剛想問話,賈太守搶著說:“胡班,本官問你,你是不是懷疑曹謀勾引調戲你娘子?”
胡班回答:“是。”
賈太守又問:“你酒後揚言殺掉曹謀,是不是?”
胡班咬著牙說:“是。”
賈太守再問:“曹謀死在你房間裏,凶器是你隨身攜帶的短刀,是不是。”
胡班求助似的望向許遜。
賈太守怒喝:“回答本官問題,不要東張西望。如果你是凶手,誰都保不了你!”
胡班垂下頭,說:“是。”
賈太守說:“證據確鑿,曹謀就是你殺的!你還敢狡辯!”
胡班急忙說:“我沒有殺人!是別人趁我酒醉偷了我的刀殺掉曹謀,然後嫁禍於我!”
賈太守問:“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麼誰偷了你的刀殺了曹謀?你倒是給本官把這個人指出來!”
胡班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一個半個名字。
賈太守正色道:“你明明就是凶手,欺負許縣令不輕易動刑,你才敢嘴硬不認罪。但是今天本官來了,許縣令心軟,本官可是鐵石心腸。來人,給我痛打二十大板,看他招還是不招!”
“慢!”許遜出聲說到。
“慢!”喬采也阻止衙役行刑。
許遜和賈太守同時望向喬采。許遜沒料到喬采有如此反應,喬采似乎和賈太守貌合神離同床異夢啊……賈太守臉上也露出一絲狐疑,但是一閃即逝。
喬采從座椅上站起來,走到胡班身邊,說:“胡班一案,尚有許多疑點,待本官一一指出,再用刑也遲。賈大人,您覺得呢?”
賈太守笑道:“下官唯喬大人馬首是瞻。”
喬采圍繞著胡班邁著步伐,卻對賈太守說:“賈大人,如果是胡班酒後殺人,用刀把曹謀捅死,肯定有一番打鬥,起碼會有聲響,為何沒有人聽見這些打鬥呢?”
賈太守回答說:“想必是胡班身強力壯武藝高強,一招解決了曹謀。”
喬采不置可否,又問:“好,本官看過卷宗,形容案發地點到處都是曹謀脖子濺射出來的血液,如果是胡班親手殺人,他的衣服上也應該濺了許多血跡才是。”
賈太守說:“正是如此,當時胡班身上穿著的衣服的確沾滿了血跡。”
喬采說:“我想瞧一瞧。”
許遜便命人把血衣呈上來。這是一件男子貼身穿戴的衣物,名曰“兩當”,是當世的男人內衣,有點像後世廚房穿的圍裙。
喬采把衣服展開,的確是血跡斑斑。他問胡班:“這是你身上的衣服麼?”
胡班看了一眼,說:“是的,有個位置破了,還是我老娘打的補丁。”說完他把衣服右下角的一處補丁指給喬采看。“但是,我記得我睡覺的時候我是脫掉了兩當,不知道後來怎麼又穿上了。”
喬采嘿嘿笑了一聲,把胡班的兩當展示給眾人看,血腥氣十足,眾人皆掩鼻。喬采繼續說:“胡班穿著兩當殺人,一刀捅在曹謀脖子上,曹謀脖子上的血噴了胡班一身,所以衣服的前胸上都是血跡。但是兩當是穿在胡班身上,血跡透過衣服後被胡班的身體擋住,後背的衣服上不可能有血跡。但是,大家請看,這兩當的前後都有血跡,而且浸透程度差不多!”
許遜觀察了一番,心想這喬采有些本領,他看了好幾次血衣,都沒注意這點。
喬采說:“這就說明,這件兩當本來不是穿在胡班身上,而是脫掉放在一旁。凶手殺人後,故意把血液滴在衣服上,導致把前胸和後背都浸透了。如果胡班是凶手,他會故意脫掉衣服殺人,殺人後再滴血滴到衣服上,然後再把衣服穿到自己身上嗎?”喬采拿著血衣走到賈太守麵前,問:“如果賈大人是凶手,你會這麼做嗎?”
賈太守說:“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這麼做,簡直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喬采讚道:“看來賈大人的腦子很正常。再者,如果胡班穿著兩當殺人,曹謀脖子上的血成噴射狀和濺射狀,衣服上的血跡也應該呈這種形狀,但是這件衣服上的血跡如此集中,前胸後背血跡對稱,分明是人為滴上去的,更加說明,胡班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