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璞緊張地望著大夫,問:“不幹淨的東西?什麼東西?我們什麼都沒碰啊!”
大夫似乎非常害怕,遲疑著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能治點小傷小痛。這些東西我是不懂的。你去找懂的人吧!”
張璞飽讀聖賢書,向來不相信怪力亂神,認為是大夫怕他付不起醫藥費,故意找借口不治病。一念至此,張璞罵道:“你個庸醫!我付得起醫藥費,快給我女兒看病!”
“我是庸醫我是庸醫,治不了啊。”大夫急急忙忙往外走。
張璞又罵了幾句才回到張玉兒床邊,隻見張玉兒還在胡亂喊叫,從下午叫到天黑,終於叫累了才沉沉睡去。張璞心如刀絞。好在張玉兒在晚上沒再像瘋子一樣大喊大叫,而是保持昏睡的狀態。張璞害怕張玉兒發生什麼意外,便一直守著,坐在椅子上入睡。
天明之後,張璞見張玉兒還在沉睡,又十分擔憂。張玉兒若是大喊大叫,起碼還有活力,而她睡了一整個晚上,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沒有換過,仿佛像個死人。
莫非真的是沾上了不幹淨的東西?
張璞堅持孔孟之道,對神鬼之說不屑一顧,此時心急如焚,分寸大亂。他想起來縣令許遜似乎是在家修行的道家人士,曾經還有人稱呼許遜為天師,許遜或許知道張玉兒這是什麼緣故。張璞對張玉兒輕聲說:“玉兒,不用擔心,爹爹去找縣令大老爺來幫你。”張玉兒帶上房門,拔腿朝縣衙走去。
走到縣衙門口,張璞又惶恐起來。許遜是旌陽縣的父母官,是旌陽縣地位最高卓之人,而自己隻是個窮苦賬房先生,許遜會幫他麼?他猶豫不決,最終咬牙跺腳,為了女兒豁出去了。他往縣衙門口走去,一個衙役攔住他,審問道:“你是誰?幹什麼?告狀麼?”
張璞著急地說:“我有要事求見縣令大老爺。麻煩通融通融。”
衙役不肯放行,道:“每天找老爺的人多得是,你有什麼要事?”
張璞心中著急,想闖進去,但是被攔住,隻好說:“我女兒中邪了,又是大吵大鬧,完了又昏睡不醒,想請老爺幫忙看看。”
衙役說:“胡鬧,我們老爺怎麼會管這些事情?你去找別人,不要妨礙老爺處理公務。”
張璞和衙役求情,差點跪下來。此時捕頭張從縣衙裏麵走出來,瞧見張璞滿頭大汗又是哭又是鬧,便打掉譏諷的念頭,問他所為何事。張璞又說了一遍,捕頭張也拿不定主意,又轉回去通報許遜。
許遜正在看朝廷發放給各郡縣的邸報,聽完捕頭張彙報張璞求見,說:“我乃百姓父母官,發生這種事情自然要去管一管。走,去瞧瞧中了什麼邪。”
張璞看到許遜答應幫忙,自然喜出望外,領著許遜往家中趕,邊趕路邊形容張玉兒的症狀。
許遜跟著張璞走了一陣,來到張璞家裏,看到張玉兒已經醒了,依舊雙眼無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張璞走到張玉兒旁邊,輕聲問道:“玉兒,你感覺怎麼樣?縣令老爺來看望你了!”
張玉兒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地望著上方。
許遜頗為納悶,來到床邊,打算給張玉兒把脈。他的手指剛剛搭在張玉兒的手腕上,張玉兒突然抱著自己的頭大喊大叫,形同瘋癲,嘴裏風言風語,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些什麼。許遜微微眯起眼睛,對張璞說:“病得頗為嚴重,我打算用針灸穩住她的心神。隻是我多年沒有行醫,紮針能不能紮準可不敢保證。”
張璞急得滿頭大汗,問道:“如果紮不準,會怎樣?”
許遜正色說:“會很痛。”
他摸出幾根銀針,爍爍放光。“捕頭張,把她摁住,摁不住就打暈。”
捕頭張非常驚訝:“啊?打暈?老爺,你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許遜說:“有老婆的人就不要講什麼憐香惜玉。”
捕頭張和張璞都想勸阻許遜的粗暴念頭,張玉兒突然叫到:“山神!山神來了!”接著又瘋言瘋語,誰都聽不懂。
張璞更吃驚,重複道:“山神?”
許遜問道:“什麼山神?”
張璞實話實話,把山神廟的遭遇交待了一遍,然後說:“什麼山神不山神,我才不信世界上有神仙有鬼怪。就算有山神,我們沒有任何不敬之舉啊!”
捕頭張咂摸著張璞的話,說:“你說要把你女兒許配給山神,說不定山神信以為真,等著你把女兒嫁過去呢。結果你是隨口一說,山神他老人家就生氣了!”
張璞怒道:“那山神廟裏隻是一座神像,又不是活人,也不是山神真身,怎麼嫁?況且我女兒已經有婚約在身,豈能再嫁他人?山神敢上門,我就拿棍子趕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