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孝子埋兒得黃金(1 / 2)

郭巨找了個機會,在某個深夜趁著兒子睡著了,跟妻子商量這件事。

衛珠珠聽說丈夫要賣掉自己的親生兒子,頓時大怒,罵道:“你瘋了麼?”

郭巨連忙堵住衛珠珠的嘴,說:“小聲點,莫讓老娘知道了,也別吵醒了孩子。”

衛珠珠自打嫁到郭家,一直任勞任怨,以往山珍海味吃得,如今蘿卜白菜也吃得,對婆婆也很敬重,相夫教子從來沒有不軌之舉。郭巨雖窮,但是為人老實勤奮。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衛珠珠打算老老實實地過完這輩子,卻沒想到郭巨有這種沒良心的想法。她憤怒地盯著郭巨。

郭巨鬆開自己捂妻子的手,歎道:“但凡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出此下策。你看咱們家,家徒四壁,罐子裏沒有隔夜糧。我不會讀書識字,也沒力氣,也不會做生意,也沒掌握手藝,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出息。但是老娘養育我成人,我得讓老娘過得好點啊。可是咱們的口糧就這麼一點點,給老娘吃了就沒兒子吃的,給兒子吃了就沒老娘吃的。如果咱們把兒子賣給一個好人家,那麼兒子到新爹媽那能過得好一點,賣孩子的錢也能改善老娘的生活,就算沒有錢,從兒子嘴裏省出來的口糧也足夠老娘吃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

衛珠珠的眼中泛出無數淚花,說:“這就是賣掉兒子的理由?咱們去借錢啊!”

郭巨歎道:“唉,我求爺爺告奶奶,求了無數人,隻有村裏殺豬的胡屠戶肯資助我一些米糧。可胡屠戶自己還是光棍,家裏也無餘錢,我總是從他嘴裏搶糧食,總歸不是長久之計。我好歹有妻子老婆,他啥都沒有,晚上隻能和豬作伴。咱們若是給兒子找了個好人家,對他來說也不是壞事啊。”

衛珠珠哭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郭巨搖搖頭,說:“要麼選兒子,要麼選老娘。百善孝為先,難道你要我要拋棄生我養我的老娘?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衛珠珠哭著說:“難道咱們非要賣掉兒子?”

郭巨也是淚如雨下。夫妻倆哭成一團,而且都盡量不哭出聲音。他們的兒子在床上翻了個身,他們的哭聲便更小了。郭巨忍住不哭,仔細聆聽隔壁房老母的動靜,直到聽到輕微的鼾聲才放下心來。

天明後,小孩出去玩耍,郭巨又趁機對衛珠珠說:“咱們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生。萬一哪天踩到狗屎運撿到黃金珠寶有錢了,可以再把兒子買回來!”

衛珠珠知道丈夫說得沒錯,也清楚自家情況,隻得認命,默認丈夫的行為。自古以來,貧賤夫妻百事哀。可惜郭巨想賣兒子也沒人要,原來郭巨兒子自小生活條件差,吃不飽穿不暖,還經常生病,小小年紀就成了病秧子,能不能健康長大還是個問題。萬一夭折了,那孩子就白買了。郭巨問了許多人,還壯著膽子找道上的人幫忙打聽買主,都沒有找到要買的人。

郭巨知道,誰都不願意買個藥罐子!

一天天過去,眼看兒子的飯量更大,老娘的臉色更差,郭巨心如刀絞。他跑到寺廟去找菩薩求簽問佛,佛祖也沒有告訴他如何去做。他思索了好長時間,最終做出一個殘忍的決定:把孩子埋了,謊稱是野狼叼走,這樣就全心全意照顧老母了。他生性老實,不敢私自做決定去行動,依舊跟衛珠珠商量。

衛珠珠氣得當場拿菜刀要砍郭巨。

郭巨給衛珠珠跪了下來,哭道:“娘子,我知道我禽獸不如,從來沒有親手埋掉自己兒子的人,可是,我不能看著老娘餓死啊!小時候我不小心掉進冰窟窿裏,是老娘毫不猶豫跳進河裏撈我起來,她自己都不會水!十五年前,我被野狼咬住腿,是老娘拚著性命不要趕走野狼。我……”郭巨一樁樁一件件羅列老母的偉大壯舉,又說:“就算沒有這些救命之恩,單說這些養育之恩,我也得花一輩子去報答!”

衛珠珠哭啞了嗓子,知道無法勸丈夫回頭,又知道丈夫說得有道理,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兒子去死,於是回到娘家,避而不見。

郭老太太還以為兒子兒媳吵架,氣走了兒媳,讓兒子去追。郭巨偷偷擦幹眼淚,說:“沒事兒。過幾天我去找她。”當天傍晚,郭巨咬咬牙,多做了一些飯,難得讓兒子保吃一頓。

這是兒子上路的飯。

在桌子上吃飯時,郭巨望著兒子扒拉著飯菜,眼中的眼淚不停低落在碗裏。

等到三更時分,兒子與老娘都已熟睡,郭巨悄悄起床,抱著兒子扛著鐵鍬來到村外的荒樹林。他把兒子放在樹下,邊挖坑邊哭,帶著眼淚自言自語:“我的兒,我知道你怨恨我,下輩子我做你兒!”

此時小兒已醒,七歲的他睜著睡眼朦朧的眼睛呆呆看著父親。

郭巨眼中的淚水更多。

他繼續挖坑,耳朵裏聽著樹上的烏鴉叫,聽著村裏的土狗叫,還仿佛聽到樹林裏野狼的嚎叫。突然,他感覺鐵鍬挖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用力挖了兩下,更加證實了一點。他用鐵鍬把兩邊的土撥開,居然看到一個鐵罐,蓋子上還寫著一行字。他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是起碼認識一些常用字。他取出蓋子一看,發現上麵寫著:郭巨埋兒,孝感天地,特贈送黃金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