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遜火氣大,逮著褚秀才痛罵一頓。罵完之後,許遜咂摸出一點不對勁:汝南王司馬亮是實權王爺,早就有了正牌王妃,如果要娶側妃,會有無數人把自己女兒送過去,怎麼會讓騎著高頭大馬的壯漢在路上隨便找?
轉念一想,如今的王爺權力極大,當街搶劫民女也是常事,這些人花錢買女子還算是厚道之舉。但是這些人為何身上帶著空白的舉薦信?這是給王爺找王妃還是給王爺找幕僚?
許遜對汝南王司馬亮的印象來自於郭家三兄弟的郭老大。郭老大在汝南王手下辦事,又跟長生教糾纏不清,想必司馬亮本人也和長生教有聯係。但凡與邪教勾搭者,必定所謀匪淺。許遜對褚秀才喝道:“舉薦信在哪裏?給我看看。”
褚秀才知道許遜是旌陽縣的縣令,不敢拒絕,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舉薦信,說:“您看完了還得還給我。”
許遜拿過舉薦信細看,瞧見信上正文字跡工整,內容無外乎是此人頗有才華人品可信,雲雲。信件開頭寫了褚良兩個大字,筆跡和正文截然不同,又翻到信件末尾,上麵蓋著紅戳,寫著汝南王司馬衷。許遜頓時苦笑不得,說:“褚秀才,你被騙了,他們不是汝南王的人。汝南王名諱司馬亮,這卻寫著司馬衷。你難道不知道司馬衷是當今太子?”
褚良如遭雷擊,說道:“他們是騙子?!那陳西施呢?”
許遜歎道:“恐怕他們是人販子,陳西施凶多吉少。看你如何跟老陳交代。”
褚良麵如死灰。
許遜押著褚良往回走,碰到了咬牙趕路的老陳。許遜把褚秀才往老陳身前一推,說:“你自己跟老陳說。”
褚良低著頭,說:“伯父,對不起,我……”
老陳看到褚秀才獨自一人不見自己閨女,已然料到不妙,聽完褚秀才的話更是傷心欲絕,捉著褚秀才拳打腳踢,打完後嚎啕大哭。他給許遜跪下來,說:“許大人,您得幫我找到我女兒啊。我這輩子都給你當牛做馬!”老陳頭發灰白,在秋風中不住顫抖。
許遜見老陳如此悲慟,於心不忍,說:“我隻是個小小的縣令,能力有限。如果你女兒還在旌陽縣,我自然全力尋找。如果人販子把你女兒拐賣到長沙拐賣到東海,那我就鞭長莫及了。隻能祈禱人販子還沒走遠……你也自求多福吧。褚良,你拐賣良家婦女,本縣要將你收押,再開堂公審,你可有申訴的話要說?”
褚秀才垂著頭,一言不發。
老陳又對褚良破口大罵,罵完之後捶胸頓足地嚎哭。
許遜心想,老陳的女兒被褚良才賣給假冒汝南王屬下的人,那漁民老馮的女兒哪裏去了?
次日天亮,許遜帶著捕頭張去漁民老馮家。老馮見到縣令親自來訪,感激涕零。許遜問:“老馮,你女兒的衣服首飾還在家麼?”
老馮一愣,然後說:“都在家。縣令老爺為何有此一問?”
許遜便把老陳閨女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老馮女兒衣物首飾尚在,可見不是私奔。
老馮頗有些不滿,說:“我女兒絕對不會有此傷風敗俗之舉!況且她也有意中人,就是同村的年輕後生,那是她自己所選,我沒有插手。額,我女兒失蹤已有四天之久,生死未卜,我寢食難安哪,孩子她娘更是以淚洗麵。”
許遜問道:“你們這的龍王廟在哪?我去看看,麻煩帶路。”
老馮擦幹眼淚,給許遜帶路。胡班以及他妻子得知許遜來到漁村,都趕過來問好。
許遜跟著老馮來到龍王廟。龍王廟香火挺旺,外觀卻很破舊,來來往往上香的人不在少數。許遜命捕頭張去調查四天前所有來過龍王廟的人,問他們有沒有見過馮家女兒或者其他可疑人士。許遜走進龍王廟,瞧見地麵上有腳步無數,想捕捉馮姑娘的腳步真是萬分艱難。
他前前後後仔細觀察,沒有發現特殊痕跡,諸如打鬥、綁架以及野合……
一個時辰後,捕頭張打聽到馮姑娘失蹤的目擊者,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小孩子說九月初一的傍晚想來龍王廟偷東西吃,在路上碰到了一個漂亮的姐姐,還有幾個長相非常凶悍的男人。男人把姐姐扛在肩上,騎馬而走。
許遜心神一陣,問小孩子:“小朋友,你在哪裏看到漂亮姐姐的?”
小孩子舔著手指頭說:“我好餓,一餓記憶就變差。”
許遜從兜裏摸出一塊餅,遞給小孩子,說:“這本是我家禍鬥的口糧,給你吃。”
禍鬥汪汪叫,以示不滿。
小孩子三口兩口吃完,這才興高采烈地給許遜帶路,帶到龍王廟兩裏之外的小路。他指著一顆大樹說:“就在樹的附近。他們扛走姐姐,往西邊去了。”
許遜來到大樹周圍,看到小路上有馬蹄印,樹的背後有一隻鞋子,像是女子穿的鞋。許遜指著鞋問老馮:“這是你女兒的鞋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