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仰著頭,看了看姐姐,又瞧了瞧捕頭張,說:“你們站著說話累麼?進屋坐唄。”
捕頭張想進屋,但是又不敢。
女子連忙閃過身,說:“請!”
捕頭張摸摸後腦勺,笑嘻嘻進屋坐。女子的父母也過來招待。一番閑談下來,捕頭張打聽到女子一家姓衛,父母都是漁民,生有三個子女,老大和老三都是兒子。老二是閨女,名叫衛青鯉。衛青鯉剛剛到了嫁人的年紀,正在尋找合適的人家。捕頭張心中一動,想毛遂自薦,卻又沒那個膽量,隻是嗬嗬傻笑。他自知口才一般,打算回縣衙請許遜幫忙說媒。許遜憑借自己的氣度,往衛家門口一站,衛青鯉的父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捕頭張浮想聯翩,幻想自己與衛青鯉成親生子,一直幻想到自己的孫子出生……他在衛家蹭了頓晚飯,發現衛家的夥食較差。一家五口人,純靠打漁為生,收入有限。旌陽縣有許遜坐鎮,沒有那麼多的苛捐雜稅,但是朝廷定下的稅賦本身比較高,漁民一年到頭隻能混個溫飽。衛青鯉的哥哥老實巴交,家裏有客人,屁都不敢放一個,衛青鯉的弟弟枯瘦如柴,一看就是沒吃飽飯。捕頭張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對待衛青鯉一家。
他滿懷希望地離開衛青鯉的家,衛老三站在家門口喊道:“下次來的時候記得帶餅哦!”
捕頭張回到縣衙,向許遜和周夫人彙報衛家的所見所聞。
許遜笑道:“老張終於開竅了。”
捕頭張看著許遜清瘦的臉,問:“許大人,您怎麼也喊我老張?我真的那麼老麼?”
周夫人笑道:“不老不老,小張終於開竅了。這幾天你先去衛家多轉轉,探探口風,如果他們家沒什麼意見,我與你家許大人當一回你的長輩,去衛家提親。衛老三愛吃那個餅,我便多做一些,讓你帶著。”
捕頭張感激得老淚縱橫。他把許遜夫婦的話放在心上,真的三天兩頭往衛青鯉家跑。衛青鯉和衛老三挺歡迎捕頭張,衛青鯉的父母似乎不怎麼歡迎。捕頭張粗枝大葉,又每天樂不思蜀,沒有注意這些。
到了九月十五這天晚上,捕頭張特地請許遜寫了一段情詩,然後把情詩背熟,計劃晚上約衛青鯉晚上出來賞月時念給她聽。走在前往衛青鯉家的路上,捕頭張暗自得意:“我老張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麵,哈哈哈。不對,我小張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麵。”
當他來到衛青鯉家中時,發現衛青鯉居然不在家,他連忙問衛青鯉父母:“青鯉人呢?”
老衛冷冷地說:“不在家。”
捕頭張問道:“不在家?去哪了?”
老衛說:“跟您的關係不大,您有時間不如去追查綁匪。”
捕頭張突然冷汗橫流,問:“難道真的遇到綁匪了?我這就回去給許大人彙報。”
老衛拉著捕頭張,說:“不用,我家的事兒不用您操心,多謝您了。”
捕頭張莫名其妙,發現衛老三也不在家,問道:“你家小兒子呢?”
老衛說:“去外婆家玩了。天晚了,我們要睡覺了,您請便吧。”說完便關上了大門。
捕頭張十分焦躁,心想莫非綁匪綁了衛青鯉,又威脅她的父母不許報官?他連忙趕回縣衙,向許遜彙報。許遜安慰一番,讓捕頭張去衛青鯉家蹲守,看看有沒有綁匪聯係,或者衛青鯉發生了別的事情也說不定。捕頭張心亂如麻,又連夜跑到衛青鯉家,觀察他們一家人。
捕頭張連續蹲守了三天,沒看到綁匪,也沒看到衛青鯉,卻看到衛家辦婚事,原來是衛家老大成親。看成親的陣仗,肯定要花費不少錢。衛家明明窮得叮當響,怎麼突然有錢了?
捕頭張找隔壁的人家打聽,得知衛家父母把衛青鯉許配給了臨縣德陽縣縣令的公子!那公子得了重病,大夫們都說病入膏肓,神仙難治,不如找個健壯點的新娘過來衝喜。一般人家誰願意把女兒送過去守活寡?但是老衛為了大兒子結婚的彩禮,硬生生將衛青鯉嫁到縣令家。衛青鯉不敢違背父母的意願,隻得認命。
縣令公子的身份可比捕頭張的身份高貴多了,家中有權有勢,捕頭張隻是個刀頭舔血的粗漢子,毫無前途可言,關健是也出不起多少彩禮。
老衛一家又不想得罪捕頭張和他背後的許遜,因此偷偷摸摸地嫁女兒,一切從簡,酒席都沒有擺。老衛害怕衛老三泄露秘密,又把老三送到外婆家裏去,隻是為了瞞住捕頭張。
捕頭張氣得一腳踹在鄰居大門上,踹出一個大洞來。
老衛一家聽到了聲響,但是假裝沒注意。